城话

郭金龙

走进辽南，你不会忽略营口这座美丽的城市，她让你想到大辽河，想到渤海，想到辽东湾，想到千百年大河奔流而淤积下来的辽远与平阔，想到沧桑之后人类的生生不息和历史的源远流长。我就生活在这座城市里，心里总有一种自豪感，对这座城市的古老文化不免产生兴趣。

今年春天，我借着采访的机会来到营口市南郊的二道镇土城子村，听说这里有古城遗址，心甚喜之。镇里陪我下乡的朋友看出我的心思，对我说：不如去看看。我说看看就看看，回答得肯定的程度让人不容置疑。于是，我们驱车而行，顺着营盖公路，走进位于土城子村东南五公里的古城遗址，朋友指着眼前高于盐池的平台说：那就是古城遗址。我孩子般兴奋地奔跑，像古城址里有我分别很久，马上就能相见的亲人。据资料记载：土城子古城址，是1981年春，营口市文物普查队发现。该城址坐落在高出地面3米的一台地上，为营口盐场盐池包围之中。城址南北长800米，东西宽450米，1981年时可见城基宽6米，断崖上见文化层厚1米，遗物丰富，在四平方公里的范围内，均可栋到大量的瓷器口沿多种，瓷碗、瓷盘圈足多样，及白釉、印花、细腻优质的瓷片。陶器的大卷口沿遍地皆是，货币可见者有北宋时期的“皇宋通宝”、“熙宁元宝”、“元丰通宝”、“大观通宝”等。最近几年在城内多有金黄饰件出土。另在城的内外有高大土台的遗址七处，发现有滴水瓦，布纹瓦等大量建筑材料，据考证，此城为辽时所建。

我们站在古城址上，闻着咸腥的海水味，心里涌起历史一样沉重的潮水，耳边响起古战场兵戈相见的呐喊厮杀，两队身着甲胄的士兵，两匹战马列于门旗之下，两位战将相对视，一个死守，一个誓夺；云梯之高，箭簇之愉，刀枪之亮，都在炫耀威武。虽然胜败乃兵家常事，可人类就是在战争之后摆脱苦难，创造文明，获得生存与发展的机遇。胜者依于而居，筑高墙守城。城，战争的产物。待等日子平安，城里就有相互交换劳动成果的场所，久而久之，城，人丁兴旺。城，商业的产物。这时人们不必考虑若干年后给后代子孙留下什么。年代久远，城墙失修倒塌，被海水侵蚀，或者是在激烈的战争之后，毁之一炬，只留下这废墟。于是出土文物很多，让人考证他们那个时代的人类文明。可有人把这些看得很轻，认为有没有这些城址，有没有文物，我们照样生活，古城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殊不知，遗弃了祖宗一脉相承的文明，麻木的心何处寻找属于自己的根基?

西方有雅典娜，有巴黎和威尼斯，还有尼罗河岸的古埃及，说明西方一样拥有古老的文明历史。可美国有纽约城，中国老百姓有说叫“纽腰”，很多中国人和外国人到那里扭一下腰，就觉得自己很现代，很骄傲。其实那里是有高楼大厦，诱人的物欲横流，可他们除了国家这个单纯的概念，还有什么维系他们孤独的心灵，当金钱满足不了欲望，恐怕连坐下来休息，然后准备第二次远足的心思都没有了，就连只有几百年历史的俄罗斯，他们都无法相比，毕竟人家还有圣彼得堡，有克里姆林宫，即便是这样，欲望之手伸出时，也没忘了拿人家的文物，来充实自己的博物馆，但除了证明在文明掩盖下的野蛮，还能说明什么。别人的金子贴不到自己脸上。

西方城市建筑体现在罗马式、拜占庭式和哥特式，虽然充满了历史的厚重，让人类文明流泻而出，但我还是喜欢东方的建筑，比如西安，比如北京，比如杭州，比如苏州，她们充分展示着东方文化的精致与灵秀。还有黄鹤楼、岳阳楼，自然的巧妙和人文的关照呼之欲出。这是我们自己的。十九世纪之后，我们落后了，落后的不单单是经济，还有文化。可落后了不怕，我们有根基，有底气超越他们，这几年的发展历史说明了这一切。我背后的港城营口不是天天在长高长大吗?

神思飞越之后，我的眼神又落在这座古城址上，看着它将要被无情的海水完全侵蚀，心生一份沉重。这痤古老的城址太需要我们保护了。虽然根椐地理和现实条件，我们无法恢复它的原貌，但我在建设未来的北方上海(辽河比黄浦江并不逊色，开发河北，我们也有自己的“浦东”，建设一个上海一样的国际大都市，也许并不是作者一个人的美好理想。)之时，至少我们应该给古城址一个存在的空间，让那些想了解古代城市文明的人们，或者是我们的后代子孙，能看到现实中的古城址，如果能够唤醒他们心里固有的灵感，化作一种力量，来支撑我们民族一脉相承的文明大厦，这就够了，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保护古城址呢?保护文物，保护古城址，就是保护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