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成云
一个善良的男人,以宽大的胸怀接纳了离异带着儿子的女人,没想到结婚后女人却红杏出墙。离婚之后,以为从此与她断了恩怨,不想却传来她身患绝症的消息,将不久于人世……
前妻身患绝症
毛大志是重庆渝中区人,一直在重庆公路运输总公司工作。毛大志年轻时工作还挺顺手的,但是恋爱之路却充满了坎坷。因为毛大志年幼失父,从小都很孤独和自卑,再加上失败的初恋耗去了他灿烂的青春,所以他一直孤独一人。在毛大志32岁那年,经人介绍,他认识了刚离婚的罗秀枝。
那时,罗秀枝还带着一个刚半岁的孩子,毛大志就尽力去帮助她们母子俩,而罗秀枝则给了他成熟女人的温柔。在这一来二往的交往中,他们产生了感情。
半年后,毛大志和罗秀枝结婚了。婚后,毛大志对罗秀枝非常好,家务基本上都被毛大志承担了;而罗秀枝也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感情,对毛大志异常的体贴温柔。家庭的温馨让毛大志很满足,因为婚前许多人都认为毛大志不应该找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但是毛大志认为只要对自己好,又何必在乎对方是否离过婚呢?再说离过婚的女人更懂得照顾人。毛大志不在乎别人的说法,对自己的选择很满意。
毛大志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让邻居非常羡慕。然而,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两人的性格差异就显露出来了。罗秀枝开朗活泼,空闲时喜欢到舞厅消磨时光,而毛大志对罗秀枝经常光顾舞厅十分恼火,但是他不想因此而起争吵,所以他总是尽力忍耐。
没多久,毛大志就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罗秀枝和一个年轻小伙子好上了。毛大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相信罗秀枝不是那样的人。然而,妻子一天比一天回来得晚,每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这让毛大志心里极为不舒服,于是,他向妻子提出抗议,希望她尽量少到舞厅去,免得别人说闲话。可是,毛大志的话引来了妻子的一顿抢白,之后妻子变本加厉,晚归的时候越来越多,甚至夜不归宿。
这样的日子怎么过呢?毛大志想到了离婚,可是孩子还小,再说自己的年龄也不小了,不想在婚姻这个问题上折腾,他相信罗秀枝有一天会醒悟,然后和他一起好好过日子,然而毛大志的想法太简单了一点。
后来,罗秀枝生下儿子毛清平,生活总算平静了一段日子。在毛大志看来,他已经将罗秀枝带过来的儿子当作亲生儿子了,本不想再要孩子。而罗秀枝本意是想一个女孩,可是却生了一个男孩,她开始变得闷闷不乐。
毛清平1岁多的时候,罗秀枝觉得这样的生活再也过不下去了,她向民政局申请离婚。毛大志无论如何也不愿离婚,他问罗秀枝他到底做错了什么,罗秀枝无言以对,只是一心想离婚。
孩子慢慢地长大,罗秀枝离婚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在孩子5岁的时候,罗秀枝坚决向毛大志提出离婚,此时罗秀枝已经有了另外的心上人。而毛大志对这一切无能为力,他苦口婆心地劝罗秀枝回心转意,然而妻子去意已决。
毛大志不同意离婚,罗秀枝就想尽办法让他就范。一天,罗秀枝卡住儿子的脖子,向毛大志吼叫:“你同不同意离婚,不同意我就卡死他。”毛大志心痛欲绝,最终同意和妻子离婚,这样的婚姻生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又何必强求呢。
1995年8月7日,渝中区人民法院判决他们离婚,大的一个孩子由罗秀枝抚养,他们两人所生的孩子毛清平由毛大志抚养。拿到判决书那天,毛大志欲哭无泪,苦心经营的婚姻最终却是一场空。
离婚后,毛大志没有住房,就和小儿子在小旅馆住。小旅馆里面没有空调,热得像火炉一样,儿子在里面一直嚷着热,而毛大志却没有任何办法。那时,毛大志也没有什么积蓄,在朋友的资助下,后来才在大坪九坑子租了一间民房,算是他们临时的家。
那时,毛大志在单位的工作非常繁忙,没有时间和精力照顾儿子,他心里非常内疚,特别是孩子没有了妈妈,让他心里特别难过,因为他自己早年失去了父亲,他很理解儿子没有母爱会是多么痛苦和无奈,但是他却不愿意儿子去见他的母亲罗秀枝。
毛大志对罗秀枝心里充满了怨恨,如果不是她要离婚,儿子毛清平也不会没有妈妈,自己也不会没有一个嘘寒问暖的妻子。从此,他再也不愿意见到罗秀枝,他不能原谅罗秀枝的绝情。
时间一晃过去了9年,人们都说时间是一剂最好的良药,可以抚平一切伤痛,但毛大志似乎还没有从这痛中解脱出来。离婚后他一直没有再娶,一是为了年幼的儿子,一是他再也不敢相信会有真情存在。
2004年6月的一天,大儿子来看毛大志,突然告诉他罗秀枝患了宫颈癌,已经到了晚期,在世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毛大志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万般感慨,不知是什么样的滋味,就叫小儿子毛清平提着礼品去看望她。
临终愿望是复婚
不久,大儿子找到毛大志,“爸爸,妈妈现在病了,她想你回去看看她,你愿不愿意?”毛大志没有答应,按理说他应该去看望一下病重的前妻,可是罗秀枝以前伤他太深了,在心底里他还是没有原谅她。
静下心来,毛大志就想,命运真是无常,他没有想到健康的罗秀枝会患上绝症。最初,他还有一种报应的想法,但是他还是希望罗秀枝能够治好自己的病。一夜夫妻百日恩,虽然他想去看看她,但他还是忍住了。
这时,毛大志了解到,罗秀枝和他离婚后,她就有些后悔,因为那个男的对她并不好,经常打她骂她。有一次,甚至在舞厅将她打得头破血流。后来,他们一直同居,也没有结婚。如今,罗秀枝患上绝症,那个男的对她不闻不问,她一直卧病在床十分凄凉。
2004年6月23日下午,下着倾盆大雨。毛大志接到罗秀枝的电话,“大志,我这个房子卧室里漏水,你能过来帮我修一下吗?”接到电话后,毛大志犹豫了一会,还是赶往了罗秀枝的住处。
那是毛大志离婚后,第一次踏进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家,已经快十年了。当他看到躺在床上的罗秀枝早已没有昔日的光彩,一脸苍白,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时,毛大志也颇为伤感,他没有想到多年后的相见会是这样一个场面。
毛大志轻轻地走进屋,喊了一声:“秀枝,我来了。”罗秀枝看到毛大志来了,非常高兴。毛大志看着凌乱的房间,就帮她整理了一下房间。卧室是有些漏水,只有到天睛用些水混来修补。
第二天,毛大志又去看望罗秀枝。毛大志给罗秀枝洗了脸,漱了口,然后聊起了往事。说起往事,罗秀枝很后悔,她说,“大志,我对不起你和娃儿,你们在外面多灾多难,吃了太多苦头;由于我太自私了,才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现在,我好想有个家啊……”
毛大志听了也很辛酸,叫她不要说了,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养病。毛大志把屋里的活做完后又陪罗秀芝聊天。这么多年没有相见了,他们有很多话都想说,曾经的怨恨烟消云散了。
罗秀枝说,“说实话,这么多年了,我已经是黄泉路上的人了,我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我好想有自己的男人来送我。”毛大志无言以对,只安慰她好好养病。罗秀枝接着说了句“我好想复婚。”然后就泪流满面。
从罗秀枝家里回来,毛大志心里一直在想,答不答应她的要求呢。想到罗秀枝曾经的绝情,毛大志心里满是恨。可是,如今罗秀枝在世的日子已经不多,毕竟夫妻一场,此时自己不帮她谁帮她。
虽然那天后,罗秀枝再也没有提过复婚的事,但是毛大志知道她如今最想要的是什么。毛大志心里一直矛盾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往事一幕一幕地浮上眼前,他也忍不住流泪。
复婚送别前妻
想到前妻就要离开人世,毛大志心里如打翻了的五味瓶,各种味道都有,情绪十分低落。这时,他的朋友见他很消沉,就问他是怎么回事。毛大志就把前妻想复婚的事说了,朋友认为如今罗秀枝已经认识到了错误,加上她在世的日子已经不多,就劝他和前妻复婚,满足她临终前的一个心愿。
随后,毛大志的朋友也来到罗秀枝的病床,了解到罗秀枝的确想和他复婚,她希望毛大志能够送他离开这个世界。毛大志的朋友说了一些宽慰的话,然后再来到毛大志的家里,力劝毛大志复婚。
那些屈辱的日子,还有罗秀枝的绝情慢慢地变得模糊,毛大志渐渐地能够宽容地看待了,也许那时罗秀枝也有她自己的想法,如今已经都不重要了。现在要做的就是,让罗秀枝走好而没有遗憾。经过深思熟虑,毛大志决定答应和罗秀枝复婚。
毛大志做出这个决定,是罗秀枝向他提出复婚要求的第3天。毛大志来到罗秀枝的病床前,轻轻地告诉她,“我考虑好了,我们复婚吧。”罗秀枝听到这个消息,禁不住哭了。
毛大志答应了和罗秀枝复婚,这让罗秀枝很开心。她兴奋地与毛大志一起回忆往事,然后说了她原来和他离婚也有她的苦衷。然后,他们就期待,等她的病好了,他们一家人去外地旅游。
毛大志给罗秀枝做了一个轮椅,准备等她的病情好了些后,就推她出去走走,她已经有好几个月都没有走出过家门了。然而,毛大志扶着罗秀枝坐在椅子上,从这个房间推到另一个房间,罗秀枝就支持不住了,只得又躺到床上去。
星期一,毛大志到了渝中区婚姻登记中心,工作人员告诉他,登记结婚必须双方都到场。毛大志就给工作人员讲了他的故事,妻子卧病在床,已经不能来了。于是,工作人员向民政局请示,决定破例为他们上门服务。
6月29日,婚姻登记中心的工作人员来到罗秀枝的家,给他们颁发了结婚证书,并祝福罗秀枝战胜病魔。罗秀枝非常感谢工作人员,叫毛大志以后好好感谢他们。
罗秀枝抱着崭新的结婚证书,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她已经盼了很久,现在终于实现了,她可以安心地离开这个她热爱的世界了。她紧紧地抓着结婚证书,害怕它会丢失。毛大志抱着她,叫她一定要坚持,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当天晚上,毛大志没有离开这个他曾经熟悉的家,因为罗秀枝要他抱着她睡。那天晚上,罗秀枝睡得很香,从来就没有那样踏实过。第二天睡来,毛大志又请来一个保姆,和他一起照顾罗秀枝。
此后的几天,毛大志寸步不离罗秀枝。有毛大志在身边,罗秀枝就会很平静,过去那些繁杂的琐事,今天看来都是那么的美好有意义。毛大志鼓励她一定要挺住,等她病情好后,他们一家人要好好到公园去看看,一家人去看海。
在毛大志的关心和照顾下,罗秀枝度过了她生命岁月最后的8天。2004年7月6日凌晨2时,罗秀枝在毛大志怀里安详地去了另外一个世界。罗秀枝以最幸福的方式,度过了她最后的岁月。
毛大志很庆幸他答应了和罗秀枝复婚。在他看来,婚姻中曾经的争吵、怄气、打骂,随着岁月的流逝,都会沉淀为一种值得回味的插曲。珍惜眼前的感情和幸福,而不要留下遗憾,这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