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孟陶
第一章这一章算是序
看到《小武》,已是自它在国内外扬名五六年后的事情了,然而我要给《小武》作正传,却不止是一两天的事。但一面要做,一面又有点糊涂,这足见我不是一个“立言”的人,因为从来不朽之笔,需传不朽之电影,不朽之电影,需传不朽之人,于是人以电影传,电影以人传——究竟谁靠谁传,渐渐地不甚了然起来,而终于归结到传小武,仿佛思想里有鬼似的。
然而要做这一篇速朽的文章,才下笔,便感到万分的困难。这便是文章的名目。孔子曰,“名不正言不顺”,这原是极应该注意的。传的名目很繁多:列传,自传,别传,家传,小传,可惜都不合。列传么,这一篇并非和许多票房大片或者主旋律排在电影正史里;自传么,我又并非是导演贾樟柯。别传呢,《小武》实在未曾有广电总局宣谕电影馆立本传。其次是家传,我虽与小武同是山西人,却不知与小武是否同宗,更未曾受贾樟柯的拜托;或者小传,则小武又更无别的大传了。总而言之,这一篇也便是“本传”,但从我的文章着想,因为鲁迅曾写过《阿Q正传》的小说,所以不防僭称,取出“正传”两字来,作为名目,即使与鲁迅的“正传”字面上很相混,也顾不得了。
第二章优胜纪略
小武有些像阿Q,都有在城乡间游荡的习气,但时代终究不同了,他同阿Q相比,衣着要体面得多,以致在长途汽车上,可以公开声称自己是警察。他注重自己的包装,以背后的不体面维持着公开的体面,可以说是有物质保障的“精神胜利法”。谁说时代未进步,小武和阿Q所代表的“国民性”分明己大不同。
小武有家,却很少回去,所以家人也不甚明了他就是小偷,而小武自己也不说。工作长久之后,道上便有些朋友,甚至于还带起几个徒弟来,其中一个生死之交后来成了县城里的企业家,利税户。
然而这些“行状”带给他的声威渐渐渺茫了起来。利税户靳小勇新婚的日子,并没有通知给小武。
这令小武颇不快。小武很自尊,于是又操起旧业来,备足了“彩礼”,亲自送上门,并来了一段“忆当年”。谁知“利税户”不领情,巧言令色地推脱。小武径直卷起他的袖子,忿忿地把纹身亮给他看。
还有一些小徒弟们,也与他做起对。之前小武并不曾恋爱,看见远处走过来两个人,正是自己一个小徒弟,身边托着一个小女子,一副十分亲昵的样子。他们自然不在小武的眼里,他迎着徒弟,托着他干净的下巴,劈头教训道:“你行不行?连毛都没有。”
这一次训诫,使他有些异样地开窍,突然想到,自己身边也应该有女人。小武当然不是缺乏七情六欲的角色,虽然不曾蒙明师指点过,但对于“恋爱”却有无师自通的能奈。歌厅的小姐胡梅梅虽然与他素不识,但有了钞票做中介,比起看不起他的“利益”兄弟要亲切得多。小武付了钱,遵照公平交易的原则,小姐立刻向她敞开了怀抱,还由衷称赞他有性格,是个“挺够意思”的人。
第三章 从中兴到末路
“北京长途?”“刚见了一个导演。”
在外谋生的胡梅梅用这些漫无边际的话哄骗亲爱的妈妈。小武觉得很好笑,就反问她:“这是北京?我是导演?”小武没有细究这些话的深意,却因此增长了自信心。有他仗义疏财的风度,胡梅梅与他更亲近,甚至要傍她做靠山,两人俨然成了一对患难与共的“小情人”。小武慨叹自己虽不是什么企业家,至少算是“靠手艺吃饭”的人。他因此有了一些自新的意识,配起了BP机,并为胡梅梅准备了丰厚的“心意”。
然而,胡梅梅有一天失踪了。小武丧魂落魄,回到家散心。失去目标后,从前付出的努力便落了空。更令小武扫兴的是打算送与胡梅梅的礼物被拿去给二哥做彩礼。小武因此与父亲翻了脸,于是又荡回到县城。
第四章不准偷窃
适逢县城里正“严打”,高声喇叭便把好消息传遍了汾阳,也把大不安传给了小武。派出所的老郝警示他,开药房的更胜劝阻他,然而似乎小武有主见,胆子更大,为了给兄弟凑彩礼,大开杀戒也不曾失过手,仍操旧业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然而,他终于失手了,这一次大意似与胡梅梅有关。正在扒窃的时候,BP机震耳地响起来,惊醒了事主,被逮了个正着。财物尚未偷到手,却连自己的机子也被收了去。
电视节目里播放着群众对行窃分子的指控,昭示着小武的被捕是件大快人心的事。
尾声大团圆
小武要被老郝带往看守所,中途老郝去办事,把小武铐在路边的电杆上,一时路人好奇地围观,他因此算是示了众。
小武应感到安慰的是,从BP机里终于传来胡梅梅祝福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