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一起有爱情

雨岸岸

一

是夜，大雨让整座城市都蒙上了一层雾。桃小柔和慕秋叶来自相同的地方遭遇了不同的爱情，于是她们都与过去的一切断绝了关系。

桃小柔用五指梳理前额的头发，回头狠狠地瞪了一下刚开过去的车，转身，继续慢慢的走。她的碎花裙上和行李箱上全是污水，淡眉清目的脸上全是忧伤。这时她想起良苏来，要是他在，他会帮她擦掉的。想到这里,泪水纵横。

桃小柔把头靠在秋叶额上，发与发的纠缠。她说秋叶，这一生我们有彼此，足矣。桃小柔半夜被哭声惊醒。推开厕所，湿湿咸咸的味道扑面而来，秋叶坐在马桶上不停的抽泣。她走过去紧紧的抱着她，她说秋叶不哭，有我在！

柔柔你说我为什么还忘不了他？为什么为什么？她哽咽得一个字一个字拉得很长。

桃小柔吻她的额头，亲爱的，你就记着吧，越是想忘的东西就越会刻在记忆里，甚至五脏六腑深入骨髓！

他凭什么口口声声说着爱我，可背地里却跟别的女人上床？柔柔你知道吗，当时我真想一把火把他们烧死在床上。

爱情就是玩弄彼此的肉体，伤害对方的心脏。桃小柔闭着眼睛，有泪滴落。

繁华的都市也有寂寞的人。左左想桃小柔是任性的疯狂的，让他喜欢的。

桃小柔闯了苍白路的红灯，差点造成车毁人亡。她拍着心脏让自己平静，一睁开眼就看到良苏站在她面前。她扯着嗓子歇斯底里的尖叫了一声，转身就跑。犹如见了魔鬼，脸色煞白，嘴唇微微发抖。良苏一把抓住她：“柔柔我再也不能让你从我手掌心里跑了，你听我解释。叫你不要动你听我说。以前我离开你是因为我害怕结局，我怕你伤害我所以我要在你伤害我之前先害伤你。我以为这样会让你痛苦，可是我发现更痛苦的人是我。”

桃小柔张望着人群突然就看到了左左的身影。她大声叫他，他猛然回头。桃小柔挣扎开良苏奔进左左怀里。她说：“左左你快救救我，那人是疯子。”左左用手指轻抚她的脸，然后吻了下去。桃小柔心里一惊，甜甜暖暖的气体就满身的窜。她想了片刻，踮起了脚尖。她与左左的这个吻长达20几秒。

良苏转身离去。背影在人群里颠抖得不停。

桃小柔惊讶，刚才做的一切竟然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二

慕秋叶猛然惊醒，热三火四地奔向公司。

电脑上大片大片的红枫叶，美丽得像在地狱！身边的电话突然响起，她这才记起手机遗落在了出租车上……

桃小柔面色清润，她说：“秋叶，今晚不能陪你了，我有点事？”

“柔柔，我现在郁闷着呢，我手机丢了。”

“真丢了？那太好了。”

“柔柔你丫是不是又在抽筋了？”

“没啊我好着呢。我只是觉得那东西该换了，旧的不去，新的怎会来？那上面的音乐听得我快精神分裂了！”

两人握着电话沉默。

下午6点。微风吹起桃小柔的长发和裙角，她细细的腰若隐若现。纤瘦的手指碰了一下嘴唇，她感觉有些渴。她的指甲很干净，没有任何颜色！这时的慕秋叶心烦气燥，穿着三点式在床上翻来覆去，她觉得她一定要知道捡到手机的是什么人。于是指头冰凉，数字清晰。电话那头声音温润，似层层涟漪。他说我现在在“人民广场”的这块广告牌下站着，你要是方便来取回的话我是可以等你的。慕秋叶挂了电话惊讶了很久，她说怎么回事？怎么我听到他的声音心跳得这么厉害？她把手放在胸口，明显的上下起伏。

慕秋叶化了妆。黑色的绸缎，高贵而典雅。她一眼就认出了左左。左左看到她的时候呆了呆。慕秋叶微微侧头，我电话呢？

左左吃了一惊，你就是慕秋叶？

慕秋叶笑：“怎么？我难道就不可以是慕秋叶？”

左左想，她是个幽默的女子。嘴上说，你当然是，你怎么可能不是呢！

他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很干净，洗过一般。但在慕秋叶的心里却充满了诱惑，像阳光穿透树叶的魔力。两人对视了很久，突然电话响起。桃小柔一开口就是歇斯底里，“左左你给我记着，我桃小柔不是那种很耐心的女人。”左左这时才恍悟过来他与桃小柔的约会，匆匆跟慕秋叶辞别，顺手招了一辆出租。慕秋叶看着左左远去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心绞痛。她说左左你给我等着，我是绝对不会让你逃出我的五指山的。

三

桃小柔趴在左左的身上听他的心跳声，她说：“要不是我今天的心情好，我一定用脚踢穿你的肚子。呃，你的心，跳得好快啊。”

左左一下把她抱得很紧，他吻她的耳朵，她在他怀里很平静。她脱了衣服抱住他，她说：“左左，我想跟你做爱。”

“真的？”

“真的。”

左左有些粗鲁，他狠狠的吻着桃小柔，他的汗滴慢慢的，随着他的温度一起渗入桃小柔的身体。

桌子上的电话铃声吓了她一跳，她接起电话喂了一声，慕秋叶听见是个女人讲话气得把电话“咣”就给挂了。她穿着内衣在客厅里来回的走，她想会不会是我把电话给拨错了？于是又拨了一遍。

这次是左左接的，他说：“喂，谁啊？”

“是我。”慕秋叶很小心的回应，“我，我的手机，你还，没给我。”她用左手捂着胸部，掌心随着心跳的节奏上下起伏，于是没等左左回答又把电话给挂了。她回想起刚才那个女人的声音，嗯，有点熟。可是，是谁？她用力咬着嘴皮，双手叉腰，不管是哪个女人，反正是我想要的，谁都不能抢！

桃小柔撅着嘴，皱着眉问：“谁啊？”左左说：“一个女人。”“女人？什么女人？”桃小柔从床上弹起来

伸着头问他，双手遮着胸。左左开玩笑似的说：“一个漂亮的女人。”然后桃小柔就吃醋了，飞起一脚把他给踢下床，“滚。”左左从地上爬起来把她按倒在床：“不要为了一句话吃这么大的醋好不好？我只是说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但我爱的是你桃小柔啊。”

桃小柔把他推到一边，穿好衣服扭头走了。左左想都没想，赤裸着身体狂奔着下楼，他一把搂过小柔的腰：“柔，我是真的爱你！”桃小柔转过身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他披上，她吻他。她说：“左左，我也爱你，但我得回去了。”

左左拿她没办法。他觉得她说的话谁都不能改变，她眼睛里闪着的光如流星划过天际，一眨眼，便是流星满天。他觉得她能把他洞穿，像流星那样灼热，一颗一颗从背后直穿心脏。痛得他龇牙咧嘴。

他看着桃小柔的背影，左手下意识的捂着胸口。

四

桃小柔靠着窗抬头看天空，大朵大朵的白云。她说：“秋叶，我想我有可能是真的爱他。”

“他？谁啊？”慕秋叶瞪大眼睛，歪着头问。

“左左。”

“那良苏呢？”慕秋叶立刻恍悟过来，直着身子愣愣看她。

“他？”

慕秋叶的心瞬间如针剌，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其实她是不想把自己说出去的话收回来。她说过，不管任何女人，都不能跟她抢！

翻来覆去，一夜未眠。心里挣扎了一夜，烟砸在地上，灰烬散开。

慕秋叶在她与左左做爱的第二天又约了左左。她叫了最烈的酒，她看左左的眼神，让左左觉得那眼神像是桃小柔的，所以一时错乱就喝了下去，喝到浑然不知。慕秋叶把她拖到宾馆，把他的衣服全部脱光并摆了一个抱着她的姿势。

…………

桃小柔站在商场门口，一时之间她痛得连表情都没有。她眼睁睁地看着慕秋叶依着左左从自己面前走过，仅仅只隔着一层玻璃，然而似乎就隔断了一切。飞灰漫天让她无法呼吸。

一路走来，她一直在想，想慕秋叶和自己在夜里的寂寞，想她们在冬天如何的相依为命互相取暖。她说：“秋叶，我亲爱的，为什么想到你的好能让我比爱情更疼？我们不能伤害对方的，你明明知道我们都是满身伤痕。那，我们不如一起有爱情，好不好？”

“秋叶，你和左左，现在，在做什么？”桃小柔想到这里满脸都是泪。她吞下几片安眠药，沉沉睡去。

慕秋叶回来的时候很大声，她一头撞在了门上就吐了。她看见睡在沙发上的桃小柔，心疼的哭了，她用尽力气把小柔拖到床上，然后她把从外面随意找回来的一个男人也弄到了床上。她冷笑着拿桃小柔的手机给左左打电话，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桃小柔的，她说：“左左，我醉了！”

当左左站在桃小柔身边的时候，慕秋叶“正好”从外面进来，左左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慕秋叶装着很惊讶。左左问：“这是怎么回事？”慕秋叶就装傻说：“我不知道啊，刚才柔柔是睡在沙发上的。”

左左调头就走，慕秋叶没追，她扔了手里的东西，咯咯咯地笑。

五

慕秋叶拉着行李箱走在当初的苍白路上，这时已经落叶满天。她叹气，脚下喀嚓、喀嚓的碎叶声惨烈得像是自己在哭。她抬头看了看十楼的那扇窗，扭过头的时候泪水已落在地上，渗入泥土。

街上大风吹起，树叶飞起。慕秋叶的头发也跟着飞，越飞越乱，越乱越飞！

她抬头敲左左的门，手刚刚离门几毫米的距离左左就把门给打开了。左左把她拖进来，重重的关上门，再把她一把推坐在沙发上。他背对着她，双手放在裤兜里。他说：“你真自私、卑鄙，但不管那是不是真的，我最爱的人还是小柔！”

“为什么？”慕秋叶早已泣不成声话不成句……

“难道你不觉得她比你更值得我去爱吗？”

“我哪里比不上她？

“你不觉得你比她贱吗？

慕秋叶觉得这句话比雷鸣闪电还剌耳，她捂住耳朵，站在沙发上歇斯底里的尖叫。她脱了鞋扔他：“滚，滚……”

左左就真的“滚”了。他来到桃小柔的住处，一进去就把睡在桃小柔身边那男人给一脚踢了下去。那男人如梦惊醒，飞似地逃。左左把小柔放在浴池里，放好热水帮她擦拭身体。一边擦一边对着她的耳朵：“懒猪起床了，上班迟到了！”桃小柔醒来抱着左左全身发抖，她说：“左左，我做梦了，我梦见一个男人睡在我旁边，可那人不是你。可我怎么喊都喊不出来，怎么动也动不了，我好害怕……”

最后桃小柔在马桶上发现了一张纸条，虽被水浸透但字还能看清。上面写：柔柔，我们是光柱里游离的飞尘，虽然能温暖彼此的身体，但触摸不了彼此的灵魂。我需要的是一个男人的怀抱，左左的怀抱。我亲爱的，对不起，我走了。从苍白路的这头慢慢的走过去，我会把从前的脚印一个一个地收回。

桃小柔把纸扔进冲水马桶，重重的按了一下冲水器。嗯，不曾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