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民工的性压抑

2005-04-29 00:44
党员文摘 2005年3期
关键词:永平民工务工人员

都 里 张 骅

一些民工为啥爱看黄碟

2004年11月27日晚,在北京顺义区白辛庄村的一家小录像厅内,五六十名正在看黄碟的民工突遇警方检查。民工逃离时,有20余人慌乱中跌进深达6米的化粪池,其中2人不幸身亡。

这起悲剧无疑令人痛心,但问题是这些民工为什么爱看黄碟?

在一个卖光碟的地摊前记者遇见一位民工。他正拿起那些花花绿绿的光碟,仔细地看着封面上的照片和说明。一会儿,一位妇女凑过来:“这位大哥要毛片么?”民工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民工花12元钱买了两张黄碟,小心翼翼地装入他的裤兜,说了声“看不清回来找你算账”后,转身就走。

记者跟上去,与民工边走边聊。这位40岁出头的民工来自河南,是木工,就在附近一家工地干活儿。他说和同伴们晚上闲得无聊,也没啥娱乐,就看黄碟了。

与这位民工在一起干活儿的大都是他的老乡,年龄在三四十岁左右。因为租房费用高,还因为妻子在家乡还要管庄稼、带小孩、侍奉老人,他们都没带家眷来北京。男人们在外边熬不住,存点钱就往家乡跑,好在家乡离北京不太远,坐火车很快就到了。

“给我们发安全套,到哪儿去使”

在北京南三环的一个建筑工地上,36岁的民工李三旺是四川人,人厚道,说话爽快。

在大多数情况下,问民工其他问题,譬如能不能及时拿到工钱,伙食好不好,住得怎么样,民工一般都能坦诚相答。但问及关于性压抑问题,他们不是抿嘴笑,就是轻描淡写地说:“那只能忍着呗!”

李三旺表示,白天工作虽辛苦,只要习惯了就好了!而下班后那枯寂的时光最让人难过。民工们大都三四十岁,正是精力充沛的年龄,家眷都在老家,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可能不想那事呵,可越想越心慌!”李三旺说,劳碌一天,吃过晚饭,伙伴们多少还有些剩余精力,无处打发,就四处逛悠,有的去打牌,有的去录像厅,有的买了黄碟找地方看,也有个别找“小姐”的……“那都是些傻瓜,一个月才挣几个钱?”李三旺不屑地撇撇嘴。

李三旺讲了个笑话。去年夏天,区里某卫生单位来工地宣传性卫生知识,顺便为民工免费发放安全套,有饶舌的民工就在人群中起哄:“喂,请问给我们发这玩意,我们到哪儿去使?”一声喊,惹得民工们乐翻了天。

据媒体对广州民工的一项调查表明,在接受调查的50人中,有26人承认因长期没有性生活而在不同程度上感到心理压抑和不适,例如烦躁、郁闷、心神不宁、萎靡不振,还有人经常出现性幻想;还有9人认为,因为长时间没过性生活,他们容易激动,脾气暴躁;1人坦承出现了性功能障碍迹象,而且他们都感到自己特别容易疲劳。

在这种情况下,观看黄色录像以解决性压抑成为了民工的选择。

“什么苦都能受,惟有相思受不了”

两年前,陈永平的妻子从湖南到广州的一家外资制衣厂打工,每年只有春节能回一次家,但是每次不到初八又匆匆离家。因为迟到一天,工厂将按规定扣30元钱。每年都盼望过年与妻子团聚的陈永平无法忍受这份相思,放弃了家乡收入很不错的工作,来到广州打工。

在老乡的帮助下,他在距离妻子单位几十里远的小镇上找到一份工作。每天一下班,他都会骑半小时自行车往妻子那边赶,但妻子天天加班,每天工作到晚上11点才能下班,陈永平只好站在门外等。等到妻子出来了,他又担心女工宿舍关门,只好和妻子坐在路边说说话,拥抱一下,然后又匆忙分开。每到星期天,陈永平早早地用单车把妻子接回宿舍,同宿舍的工友们见到陈妻来了,都很识趣地离开宿舍。只有这时,陈永平才能与妻子享受短暂的“性福”。

“人人都说打工苦,哪知‘相思更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妻子回家团聚?”陈永平喃喃地说。

陈刚与妻子年轻、精力旺盛,又各住自己工厂宿舍,只好千方百计找地方“亲热”,郊外的芭蕉林、河堤的草丛中都有过两人的身影。有一次不知是谁报的案,两人正在草丛中“亲热”时被几名治安员捉个正着,带到了治保会。直到第二天,工厂来人证明两人是合法夫妻,才被放了回来。后来,他们又找到了一个新去处——通宵录像场。每次只要想“亲热”了,陈刚就和妻子花上八九元钱到录像厅,躺在情侣包厢内一边看录像一边亲热,一个晚上都不会有人来打扰。

陈永平和陈刚的情况还是好的,更多的单身民工在都市里默默地劳作,默默地忍受着性压抑带来的煎熬,同时他们在家乡的配偶也忍受着相同的煎熬,并且由此引发了另一种社会问题——离婚。

河南省商丘市司法局就此做过一项调查。2003年1月至2004年6月,该市人民法院所受理的诉讼案件中,离婚案件数量占六七成,其中农村的离婚率远高于城镇。在众多的离婚案件中,发生在外出务工或经商人员家庭的约占80%,离婚原因几乎都与外出有关。外出务工夫妻长期两地分居,缺乏思想沟通以及性交流,造成感情疏远,久而久之婚姻难以维持。

更令人忧虑的是,性学专家指出,外来民工夫妻像“牛郎织女”一样长期分居,遏制了人生理上的正常需求,对身体健康极为不利,而长期的性压抑会导致神经官能症,再严重者则性格改变,易怒易暴,更甚者将人格分裂,产生对社会的破坏力。

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检察院对2001年至2003年办理的强奸案件进行统计发现,有65件是来京务工民工所为,占案件总数的58.6%。这说明民工性压抑的严重程度,已到了不能不引起社会高度关注的时候了。

融入都市生活是最终出路

2004年10月19日,央视“焦点访谈”栏目以《河南务工人员在北京》为题,报道了北京西城区二龙路清洁队。报道中提到一个叫周建的河南民工,他是这个清洁队的队长,来京城16年,已融入京城的生活之中,街坊邻里的大妈们每每遇上困难,总会说:“找咱清洁队的周建呀!”周建俨然是京城百姓的一分子。

32岁的周建身上洋溢着都市人所拥有的自信与自尊。他所在的清洁队有51人,来自全国各地,以河南农村民工为多。他们每天工作近10小时,平均月工资850元。队里管吃管住,虽然工作时间长点儿,但大家还是很安心。周建16岁来京,已在清洁队干了16年,2002年他被河南省委宣传部等4部门授予“优秀豫籍来京务工人员”。

在谈到外来民工的生活以及未来时,周建说,北京作为开放城市,对外来民工的政策越来越宽松。前年取消了188元钱的外来务工人员暂住费,去年又取消了200元钱的就业费,外来务工人员的孩子在京就读的赞助费也被取消,这些说明了城市对外来务工人员的歧视在逐渐减弱。

对于民工最后能不能融入都市生活这个问题,周建认为主要取决两个方面,一是国家政策,二是民工素质。周建说他来京16年,现在基本上算半个北京人。他的爱人也在京城打工,两人像城里人那样按点上下班,孩子也在身边。二龙路街道办事处为他分了一间住房,虽说小点儿,但也确确实实有了落脚之处。

各省驻京劳务管理处的负责人在谈到民工的业余生活时,都表示要想方设法来丰富民工的业余文化生活,以健康的文化生活来转移民工的性饥渴。有人提出,要为民工解决一些实际问题,比如在工地附近开设夫妻房,以方便民工的家眷来探亲,还可以给民工探亲假,以解民工分居两地的相思之苦。广州市白云区就有这样的尝试。该区石井街道办事处在民工集中的地方,将一片经过改造的楼房廉价向外来民工夫妇出租,这些“鸳鸯房”有厨房、卧室、卫生间,并提供物业服务。

当走在笔直宽阔的柏油路上,路的两侧高楼林立,道的两边绿树花草婆娑,我们会深深感觉到城市很美。而我们在赞叹城市巨变和美丽时,不可以忽略民工,因为这种巨变和美丽中,饱含着民工的汗水与苦涩。他们牺牲了作为人所应该享受的自在与快乐,以近乎洪荒的生存与劳动状态,创造了我们赏心悦目的都市文明。

(摘自《民主与法制》 原标题为《民工性压抑:迷失在都市的性爱》 本刊有删节 摄影:刘志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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