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啊，盼着“双胞胎石女”披婚纱

张旗帜

2004年11月1日，一位衣着朴素的母亲陪着自己两个身高近1.3米、体重不足30公斤的女儿征婚。这对孪生姐妹芳龄已有22岁，可看上去才8、9岁。原来，这对双胞胎姐妹被确诊为“石女”（民间说法），没有卵巢，没有生育能力，子宫像一条细线。她们是世界上第一对被发现患上特纳氏综合征的孪生姐妹。

经公开征婚，全国各地的应征信纷至沓来，咨询电话从早到晚响个不停。她们为什么要公开征婚？为什么要暴露自己的“隐私”？她俩能找到幸福吗？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吗？

晴天霹雳！16岁的双胞胎女儿确诊是“石女”

1982年7月13日，安徽池州县的陶吉秀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取名为向英、向芳，体重、身高都很正常，新生儿体检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丈夫向为良心里乐开了花。

到了1994年5月，向为良夫妇发现两个女儿的身高有问题。同龄的女孩子身高都在1.5以上了，而向英、向芳姐妹俩仅有1.2米左右！

陶吉秀带着两个女儿去合肥市一家医院检查，被告之是营养不良所造成的身材矮小。从合肥回到家里后，陶吉秀拿出仅有的一点积蓄，每天都要去集贸市场给女儿买来鸡鸭鱼肉等荤菜，或烧或炖或煮，做成一碗碗美味佳肴。自己和丈夫舍不得吃一口，却“强迫”两个女儿多吃些，直到肚皮发胀、再也吃不下为止。

陶吉秀从电视上看到合肥市区有增高鞋垫卖，她特地赶去购买了好几双，让女儿们穿上。晚上睡觉时，她都要两个女儿穿袜子睡觉，将鞋垫垫在袜子里。

向为良夫妇的“增高”计划，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两个女儿依旧矮小如初，并且没有明显发育的迹象。

读初三时，班上的女生个子都很高了，但这姐妹俩却一点儿也没有发育。她俩很自卑，不敢和女同学一起上厕所，一起去洗澡，不敢上体育课。

1998年冬天，陶吉秀带两个女儿洗澡时，发现姐妹俩的身体依然与幼女无异，胸部扁小，下身发育也几乎看不到。

陶吉秀意识到女儿不是营养不良，而是患上了重病，与丈夫商量后，她忐忑不安地带着女儿来到上海瑞金医院检查。医院确诊为，向英和向芳都患上了“先天性卵巢发育不全症”，她俩再也不能生长发育了，也没有生育能力，而且她们俩还是中国暨世界首例双胞胎石女。

姐妹俩初中毕业后，在县教育局领导的关心下，向英得以升入高中就读，向芳则考入池州工业学校中专班，学的专业是环境保护。

不久，因不能忍受同学们异样的眼光，向英坚持辍学回家了。向芳也想步姐姐后尘，被父母再三劝阻住，要她珍惜这一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此后，每逢寒暑假，陶吉秀都要带着两个女儿去上海、合肥、武汉等城市的各大医院求治“先天性卵巢发育不全症”，得到的答复是：凭目前的医疗技术，治不好向英、向芳姐妹俩的病。

2001年7月，向芳中专毕业后，一家家用人单位将她拒之门外，理由是“个子太矮，没有合适的岗位”。向为良夫妇再次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为两个女儿治病！

到了2002年底，向为良夫妇欠下上万元外债，也没有治好两个女儿的病。向英、向芳的身高增至近1.3米、体重增至近30公斤后，就停滞不前了。

打工只为圆两个女儿的梦想

更令陶吉秀夫妇难受的是，向英姐妹俩也成了邻居们谈论的对象。各种各样的议论扑面而来，姐妹俩终日以泪洗面。

陶吉秀想起妹妹陶吉丽在南京南湖农贸市场卖菜，就带着两个女儿投靠妹妹，一边打工挣钱，一边给女儿治病，希望避开别人的闲言碎语。

2003年7月，向为良一个人留在家乡当搬运工，偿还为两个女儿看病欠下的外债，陶吉秀则带着两个女儿去南京谋生。临分手时，一家四口哭成一团，向为良再三关照妻子：“外面如果太苦的话，你就带着两个女儿回来。”陶吉秀也关照丈夫：“你的身体不太好，不要累着了，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母女仨赶到南京后，陶吉丽在湖西街附近租了一间不足10平方米的棚屋，将她们安顿下来。随后，又安排她们挑担子卖蔬菜。

因交不起摊位费，陶吉秀只能摆地摊，而这是违规的。有一天，她被执法人员抓住了，要扣留她担子里的蔬菜，还要罚款。陶吉秀哭了，两个女儿跟着也哭了。陶吉秀说出了两个女儿的病情，市容管理员被感动了，不但对她网开一面，还为她两个女儿捐款治病。

陶吉秀拿着100多元捐款，连声说：“谢谢！谢谢！没有好心人，就没有我们母女仨的活路。”

纸里包不住火。向英、向芳是双胞胎石女的消息不胫而走，前来买菜的市民和邻居们开始对她俩指指点点，甚至将她俩视为“怪物”。在陌生的城市里，姐妹俩第一次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陶吉秀不忍心看见两个女儿愁眉不展的样子，决定等到手头有了些钱，就带她们去医院碰碰运气。

在好心人的帮助下，陶秀吉去了附近一户人家当保姆，每天上班8小时，每月工资500元。向英还认了一个好心的干妈。

有了一些积蓄，陶吉秀带着两个女儿找到南京市鼓楼区中医院矮身材治疗中心。

医生对两姐妹进行拍片、扫描检查后，又作了骨龄分析，认为姐妹俩可以接受治疗，还有增高8—10厘米的可能，同时还可以进行阴道扩张手术，从而渐渐恢复姐妹俩的女性身体，实现她们做女人的愿望。整个治疗过程至少需要3年的时间，费用约需20万元。但这种病无法彻底治愈，即使长高了也无法生育。

高达20万元的治疗费用吓退了陶吉秀，帮助姐妹俩实现做女人的梦想只能“搁浅”在贫寒的生活里。

公开征婚，甜蜜的爱情要靠自己去争取

女大当嫁，男大当婚。陶吉秀每次在街上看见一对对相依相偎的年轻情侣，就联想到“无人问津”的双胞胎女儿。向英、向芳都22岁了，虽然是石女，但心理发育正常，与同龄的女孩子一样是成熟健康的，向往着甜蜜的爱情和相匹配的婚姻，可周围根本没有适合的人选。

同时，陶吉秀又想，自己和丈夫一天天变老了，家里没有什么积蓄，两个女儿将来该怎么办？向英总不能一辈子跟着“干妈”刘玉吧，刘玉终老了怎么办？

陶吉秀白天在雇主家里忙活着，晚上回到小棚屋就开始琢磨两个女儿的终身大事。经反复考虑，她决定给女儿征婚。她问向芳：“妈妈想给你们姐妹俩征婚……”向芳当即提出置疑：“妈妈，哪有男人会看上我们？”陶吉秀说：“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结果呢？把你们姐妹俩的病情挑明了，说不定能遇上好心人呢。”

在陶吉秀的耐心劝说下，向芳终于同意去婚介中心征婚。陶吉秀决定暂时瞒着向英，只带向芳一个人去婚介中心，由向芳代表姐妹俩公开征婚。

2004年11月1日上午，陶吉秀带着向芳，羞涩地走进了升州路上的丘比特婚介中心，希望罗俊经理能帮助向英、向芳姐妹俩找到好人家。

谈到不可预料的未来，陶吉秀哭着说：“我知道，两个女儿征婚成功的可能性很小，但我想试一试。因为，我和丈夫已经没有能力照顾两个女儿的未来了。”

向芳哭着说：“我和姐姐都想有个家，尽管不能生育，但我们渴望有个家后再去领养个孩子，从此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将来老了也有所依靠。”

老家在江苏省海安县，现在南京做生意的小老板徐先生看了报纸上的报道后，当即赶至丘比特婚介中心登了记，成为双胞胎石女征婚的第一位应征者。他说：“我今年34岁，因患有男性疾病，性功能存在障碍，至今未婚。”罗俊经理要他提供相关的证明材料，并逐一审核、确认属实后，这才安排他与双胞胎石女相亲。

2004年11月5日上午9时许，徐先生来到了丘比特婚介中心，等着与向英、向芳姐妹俩相亲。他对罗俊经理说：“姐妹俩是双胞胎，不管是姐姐，还是妹妹都可以，我是抛除一切杂念前来应征的。”

随后，陶吉秀带着两个女儿来到丘比特婚介中心。小徐尊称陶吉秀为“阿姨”，当着罗俊经理的面对母女仨说：“我不会嫌弃女方是石女，如果有可能，我真诚地希望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将来再领养个孩子。”他甚至规划了将来的打算，认为女方可以学裁缝技术，今后开个服装店什么的，这样就不会受到身体条件的局限了，而他继续做生意，相信今后的日子会过得一天比一天好。

陶吉秀非常满意，认为他人挺实在，又能吃苦，可以放心将双胞胎姐妹中的一个托付给他。

因害羞，姐妹俩在相亲过程中一言不发，专注地听着妈妈与徐先生的对话。对于即将到来的婚姻契机，她俩的自卑心理有所抬头，连妈妈的问话都不回答，既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表示反对，这可急坏了陶吉秀。陶秀吉表示：回家后一定做好两个女儿的思想工作。

此次相亲结束后，陶吉秀带着两个女儿回到小棚屋里，商讨下一步的打算。向英说：“我觉得这个人本分实在，我想妹妹可以试试这个机会。”向芳将这一机会推给姐姐，调皮地说：“你是老大，应该轮到的是你，不是我。”向英说：“我跟着干妈再过上几年不成问题，还是你先嫁出去吧。”

姐妹俩争执不下，陶吉秀一锤定音：“还是向芳先考虑个人大事吧。你如果有缘与小徐成家的话，今后我与你爸爸老了，就不用操心了。我相信，你们没有苦日子过。”

截至笔者发稿时，两人已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并开始初步约定婚期。丘比特婚介中心表示，继续为向英免费征婚，了却陶吉秀的心愿，让双胞胎石女都能披上洁白的婚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