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寅诗选

2005-04-29 00:44
诗选刊 2005年5期
关键词:使节斧子幽灵

王 寅

忧郁赞美诗

祖国肖像,没有名字的像框

就像爱情沉默不语

玫瑰的矿物,痛饮着没有酒精的风雪

日照左右着生活的尊严

适度的死亡后面

思想之虫尘土飞扬

祖国肖像,多么忧郁的唇齿

满含泪水的时间,遮蔽了穿越闪电的病舟

祖国肖像下的诗人们

思想者的彼岸

咏叹之后,已不会诉说告别和平安

祖国,半空中的肖像

你的过去

是受伤的疲倦神经

是一只被埋葬的鼻子

白色的海洋

白色的海洋穿过黎明的医院

裸露的玻璃尚有余温

我躺在冰冷的人行道上

水泥地面像镜子一样冰冷,城市

在我的脊柱之下

无声无息地运行

在悲伤的底层

不是夜晚又能是什么

我的沉睡唤作沉睡

我的哭泣是所有的哭泣

抒情的润滑剂

打开谎言的盖子

宇宙这样易朽

青春无可怀疑

白色的海洋穿过黎明的医院

轻盈的钢铁叙述着

锈蚀已久的夏天

终于有了昨日

终于有了昨日

终于有了愤怒

梦境终于有了核心

革命终于像一种日常生活

今天和今夜终于紧紧地葬在一起

已故的青春

已故的青春之论

暴风角多么像一只倾斜的杯子

傍晚的镜子不再把我描绘成幽灵

洗尽了的世界对我一无用处

缄默的石头,我的教师

温柔的才华

遵从着早已安排停当的命运

遵循这愤怒的预言

开始这无法结束的远征

我,我们,我们这多变的时代

星辰跟随着各自的神祗

转动着颈项

我敬仰作于暮年的诗篇

我敬仰作于暮年的诗篇

我崇拜黑暗的力量

我热爱那些随风而去的灵魂

和英雄们罪恶的呼吸

等待受戮的皮肤变白了

没有什么能阻挡记忆

正如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明镜陪伴的余生

每天告别一项内容

飞逝的季节,归途的神经

把老年人培养成温顺的孩子

和上帝一起独自飞翔

暮年,最后的日子

昂贵秋天中的一块丝绢

疾风改变了无香的芬芳

也改变了悲剧的方向

说多了就是威胁

说多了就是威胁,朋友

但是,不要忘记笑

不要忘记毛病总在车轮中

不要忽略难以避免的同行的忧伤

不要让破损的友谊

像桌上的水迹那样消隐

说吧,保持无可替代的嫉妒

用这只手去征服

另一只同样激烈的手

抛向空中的分币必须有正反两面

亲爱的朋友,说多了就是威胁

说对了,就是死亡

送斧子的人来了

送斧子的人来了

斧子来了

低飞的绳索

缓缓下降的砖瓦木屑

在光荣中颤栗

送斧子的人来了

斧子的微笑

一如四季的轮转

岁月的肌肤

抹得油亮

被绳索锁住的呜咽

穿过恐惧

终于切开夜晚的镜面

送斧子的人来了

斧子的歌曲中断在它的使命中

送斧子的人来了

我们的头来了

和幽灵在一起的夏日

和幽灵在一起的夏日

阳光沐浴着悲伤的色彩

预言的自行车

陪伴着先人种植已久的城镇

英雄极度过剩

度量破坏殆尽

日常事件痛苦不堪

礼仪麻木不仁

主要的河流和次要的海水

近乎梦幻般的交融

太多的神祗

已使季节几成谎言

疯狂的睡莲在黎明开放

木桨柔软如同蝶翅

和夏日在一起的幽灵

狂跳的心充满忧虑

园丁

那园子充满神秘

灌木和我平行向前

错种的七趾花开过我的肩膀

鸟飞向我飞不到的高度

松枝横斜

冬日淡淡发蓝

我儿子的声音

像个小老头

比我还老

比我的目光

更快地消失在空气里

干瘪无耳的橙子

像只恐龙蛋刚爬上河岸

更多的橙子

歪斜着脸

一如弃此而去的无名主人

鸟儿已飞到我飞不到的高处

我站在地上

活像一口枯井

春水在看不见的地方

悄悄地上升

使节

使节撤离了

船驶离港口

飞机升上天空

使节撤离了

凉亭倒塌了

气球萎缩了

水池干涸了

花园荒芜了

纸杯丢弃在道旁

画报被风撕碎

铁门锈迹斑斑

琴盖布满灰尘

使节撤离了

树叶背面发白了

白色的手和钥匙挂在树上

另一只手和皮箱

锁在保险柜里

两臂空空的使节微笑空了

皮革变得透明了

异国的空气稀疏了

使节撤离了

船驶离港口

飞机升上天空

夏天过去了

建筑师

赋予玻璃以纤细的泪水

赋予琴声以倾斜的桥梁

赋予城池以草木

赋予翅翼以宽阔的韧带

赋予行星以姓名

建筑师年轻的眼睛

像灰色的砖块

冷却的火

他在我们身边的每一面墙上

脸上光斑累累

脚心的温暖气息正在消散

他正被赋予驶向黑暗的

波浪和帆

(选自诗集《王寅诗选》,花城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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