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四军中的国际友人

2005-04-29 00:44黄爱军曹天生
党史博览 2005年8期
关键词:史沫特莱叶挺新四军

黄爱军 曹天生

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人民长期的艰苦抗战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作出了巨大贡献,同时也赢得了国a际社会和国际友人的广泛同情和支持。

皖南事变后,国民党对外封锁消息,斯诺第一个向国际上报道皖南事变

抗日战争时期,来新四军采访、工作和进行过宣传的外国记者,有艾格妮丝·史沫特莱、汉斯·希伯、杰克·贝尔登、伊斯雷尔·爱泼斯坦、埃文斯·卡尔逊、蔼斯、埃德加·斯诺等人,他们不辞辛劳地访问新四军和华中抗日根据地,忠实地报道新四军的抗战情况,在国内外产生了广泛影响。

美国著名女记者艾格妮丝·史沫特莱是中国人民的挚友,是第一个到新四军采访的外国记者。1938年11月10日,史沫特莱来到云岭。她是由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的负责人林可胜博士介绍来采访新四军的。史沫特莱的公开身份是国际红十字会记者。

汉斯·希伯,太平洋学会记者、德国共产党员。希伯是1938年春先到延安,然后转赴皖南泾县新四军军部进行采访的。1939年,希伯来到华中新四军驻地,采访过周恩来、刘少奇、陈毅、项英和叶挺等人,对共产党的敌后抗战有了实质性了解。从此,希伯在华岁月几乎都是在敌后根据地度过的。1941年皖南事变发生后,希伯和夫人秋迪一起,到苏北新四军抗日根据地采访、考察,并会见了陈毅和粟裕。

埃德加·斯诺是中国人民的老朋友。他作为英国《每日先驱报》的战地记者,于1938年7月从香港抵达汉口。当时,武汉已成为日军急欲进攻的目标。国共两党都提出要保卫武汉,共产党派遣一批领导干部到武汉,配合国民党进行武汉保卫战。在武汉期间,斯诺先后采访了周恩来、叶剑英、博古、邓颖超等人。8月,他在汉口会见了新四军军长叶挺,并同这位著名的北伐将领合影留念。稍后,项英赴延安参加中共六届六中全会途经武汉,在周恩来安排下,斯诺又采访了项英。他把采访记录迅速整理成电讯和文章,向全世界作了报道。之后,他又风尘仆仆去了重庆、成都、西安、陕北等地,并于1939年末再次采访了叶挺。他把这期间所搜集到的有关新四军的素材,写入了1941年出版的《为亚洲而战》一书中。

史沫特莱用她那支战斗的笔,不倦地宣传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和抗日根据地的真实情况,呼吁国际友人的同情和支持。她把采访来的内容有的整理成新闻,有的写成专题报道,定期寄给英国的曼彻斯特卫报社(她是这个报社的记者),有些文章还寄到美国的进步报刊和上海的英文报纸《密勒氏评论报》。她不断介绍有关新四军的战况、生活和英雄事迹。“在敌后各抗日部队中,新四军是文化水平最高和最有战斗力的部队”,“在新四军到来之前,日本军队完全控制了长江下游地区,他们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但新四军一到,情况就变样了。他们发动游击战,行动迅速,而且一下子可以在十来个地方同时进攻”。

1939年,希伯到新四军驻地进行采访的时候,正值周恩来向新四军指挥员传达中共六届六中全会报告,他出席旁听并作了记录,并以《周恩来论抗日战争的新阶段》为题在《东亚》杂志1939年6月号发表,向全世界说明了中共领导人民坚决抗战直到最后取得胜利的决心和信心,受到国际社会的重视。他的《长江三角洲的游击战》、《重访新四军占领区》则向世界真实报道了新四军发展壮大、英勇抗日的业绩。为了让人们深切感受新四军控制区的生活,他还系统地介绍了新四军建立敌后民主政权、组织参议会和减租减息等斗争的情况。他断言说:“没有中国共产党八路军、新四军在敌后坚持抗战,中国抗战能坚持到今天是不能想象的。”

1941年1月6日,国民党发动皖南事变,肆意杀害新四军官兵及其家属、伤病员,且严禁国内报刊透露事变真相。埃德加·斯诺第一个向国际上报道了事变真相。1月21日,斯诺由香港向《纽约先驱论坛报》发出了皖南事变真相的消息。《纽约先驱论坛报》在刊登此消息的同时,发表了《不适时之中国奋斗》的评论。随后,安娜·路易斯·斯特朗又作了有关报道,纽约各大报纸都用醒目大标题刊出。

皖南事变发生时,美国海军情报处官员埃文斯·卡尔逊正在中国。他得知国民党袭击新四军的消息后,非常愤慨,立即于1941年1月下旬回国,向美国政府报告了皖南事变的真相,并发表了抨击蒋介石政府的演说。美国政府证实卡尔逊的消息是正确的后,便通知蒋介石政府:“在内战的危险没有消除,国内的团结尚未恢复之前,暂停对中国的财政援助。”

史沫特莱愤怒地驳斥了国民党所谓“新四军违抗军令”的谰言,她说:官方报纸发布的第一批消息荒诞而又愚蠢。有一条指控新四军违抗军令,攻击政府部队。另一条指控叶挺将军和全体新四军“阴谋”占领京、沪、杭之间的大块三角地带,然后再占领句容和丹阳,以此进攻中国正规军的根据地。史沫特莱指出,如果外国人不怕麻烦,查一查地图,就会发现,京、沪、杭三角地带已被日本人所占领,而且成了他们向华中发动进攻的主要基地。而句容和丹阳两城都在南京以南,都是日本人屯驻重兵的据点。如果说新四军确实“阴谋”夺取这些地方,那么也就是阴谋歼灭那些已经打败过中国所有正规军的日本军队。我不明白为什么官方报纸不指控叶挺将军和新四军还“阴谋”占领南京和东京!

蔼斯在《记叶挺将军》中写道:“叶挺被捕了,项英在逃,他们所指挥的新四军则被解散,而叶挺将军不久将受到军事法庭的审判——所有这些,都是依第三战区的司令长官顾祝同的命令执行的。”蔼斯继续揭露说:“叶挺将军的罪名是不服从指挥。这就是说,他没有执行命令,将新四军移离长江下游的抗日阵地,把他们在两年多不断与优势日伪军战斗下保持着的阵地交出来”,同时,“日本方面的同盟社正因重庆、日本及南京各部队之间的合作而大喜作狂,他们希望把这种加之于新四军与八路军的合作,推至其他方面”。蔼斯进一步指出:“他们之宣布叶挺为叛徒,并非由于叶挺的反叛,而是由于他们蓄意进攻新四军!”

在罗生特工作过的地方,老百姓按中国习惯称他为“当代华佗”,陈毅则赞扬他是“活着的白求恩”

抗战时期在新四军开展医疗活动或为新四军的医疗活动提供帮助的国际友人,有史沫特莱、琼·尤恩、罗生特等人,他们或到前方诊治伤病员,或协助训练医务人员,或参与筹建医疗机构,或多方募集药品和医疗器材,在多方面作出成绩。

史沫特莱在云岭期间,抗日战争正在激烈地进行,前方战事不断。一仗下来,总会有一批重伤员被送到医院来。伤员一到,军部医院的医务人员就要全体出动。有时伤员晚上到达,医务人员就要通宵达旦地对其进行抢救。每逢这种时候,史沫特莱都会主动地参加抢救工作。她给伤员换绷带、换血衣、喂水、喂饭,有时还要帮护士给伤员换药、喂药,连给伤员端尿盆的事情,她也抢着做。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季,史沫特莱也常常忙得满头是汗。她经常给伤病员送鲜花和水果,用自己的稿费买鸡蛋给伤员吃。

在募集医药和医疗器材方面,史沫特莱贡献最突出。沈其震筹建新四军后方医院时,曾在武汉找过史沫特莱,让她帮助募捐采购医药物品。当史沫特莱在新四军军部和部分战地医院参观时,发现新四军医院药品缺乏,医护人员少,设备奇缺,她便把自己的稿费全捐献给医院。史沫特莱一方面写信给在上海的鲍威尔(《密勒氏评论报》主编)和葛拉克女士(上海女青年会工作人员),要他们帮助沈其震去上海采购药品。她通过个人关系,向国外朋友呼吁,为新四军募集药品。不久,大量的援助从英国及国际红十字会方面源源不断而来。

史沫特莱还帮助新四军创办卫生学校,组建红十字会救护总队,为卫生学校制作人体骨架和开设人体解剖课。她在访问教导队时,提出将原来设置的“卫生学”课程改为全教导队必修的“民族抗战和健康”课程,由她编写讲义和授课。在讲课过程中,结合新四军的实际情况,批评了有些指战员不讲卫生,将自己身上的虱子视为“革命虫”的说法。她坦率地指出:“我不同意大家‘革命虫的讲法。我劝大家仍要注意清洁,要讲卫生,因为这关系到每个革命战士的健康,关系到部队的战斗力!要知道折磨人的疥疮没有革命性。”

1941年3月21日,奥地利著名医学博士罗生特到达江苏盐城新四军军部。罗生特到新四军后,被任命为卫生部顾问。罗生特一上班就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他24小时应诊,病人何时来,他就何时给看,有急诊更是随叫随到。在为伤员做手术的过程中,罗生特几次遭遇敌机轰炸,大家劝他赶紧撤离,他总是镇静地说:“手术不能中断,抢救生命要紧!”罗生特的工作不只限于苏北地区,他还经常奔走于新四军驻华中的各部队之间。不论是酷暑,还是寒冬,只要有任务,他就顾不得自己患有夜盲症和受过伤的腰和肾,立即带上药品、器械和翻译、警卫员,不辞辛劳地奔波于各部队。罗生特不仅经常亲临前线,在战火纷飞中抢救伤员,他还体恤民间疾苦,主动为贫苦农民送药治病。在他工作过的地方,老百姓按中国习惯称他为“当代华佗”,陈毅则赞扬他是“活着的白求恩”。

罗生特初到新四军的时候,由于刚刚经历了皖南事变,新四军的卫生部门遭到严重破坏。当时新四军里医务人员很少,罗生特向陈毅建议开设一所卫生学校,培养自己的医务人才。不久,华中医学院正式开学。第一批招收学员50人,罗生特负责讲授基础理论、生理解剖、内外科、药理、战场救护等课程。在新四军首长和各级官兵的大力支持与配合下,罗生特在华中、山东等地相继参与创办了卫生学校、战地医院和医务训练班。

在淮北抗日根据地工作期间,罗生特应新四军四师师长彭雪枫的要求,经过对卫生所工作的深入了解,有针对性地进行整顿,修订了一些医疗护理制度、技术操作常规和各个科室的守则,健全了各级医疗工作机构,规范了医疗技术操作和工作秩序。罗生特还抽出时间为师领导和师直属机关干部进行健康检查,为卫生人员讲授医学知识。

史沫特莱风趣地称浴室的建成是她对抗战必胜的“重大贡献”

国际友人还在物力上全力支援新四军,有的还亲自参加新四军的各项建设。

1940年,斯诺筹集到一笔相当可观的资金,在新四军皖南地区开办了“工业合作社”。合作社设有机械厂、流动军火厂、印刷厂、军服厂、运输站等,生产新四军急需的地雷、手榴弹、子弹、刺刀、被服之类的军需品。

1939年三八节,史沫特莱向女生八队作关于妇女解放的报告,勉励大家为争取抗战胜利而努力奋斗。为了解决当时教导队女学员“洗澡难”问题,她拿出了自己的一部分稿费,加上英国驻华大使送给她的一部分钱,在军训营里修建了一个澡堂,分男浴室和女浴室。在修建澡堂时,史沫特莱和大家一齐动手,在懂行的医务人员的指导下,就地取材,用松木和竹子盖成一幢大屋,并在屋内设置了竹制的“淋浴器”,这个澡堂子不仅解除了训练营全体学员和军部工作人员身上的虱子,而且洗好了许多人身上的疥疮。史沫特莱风趣地称这个浴室的建成是她对抗战必胜的“重大贡献”。

史沫特莱处处为苦难的中国人民着想,想方设法为他们排除痛苦,组织新的生活。1939年春,从芜湖、繁昌前线逃来了15户难民,住在医院附近的祠堂里,生活十分艰难。史沫特莱知道这一情况后,立即前去访问。当她看到这些人憔悴的面容,听到婴儿嘶哑的啼哭声,史沫特莱心情沉重。经过交谈,当了解到这些难民是不愿当亡国奴,才逃离家乡,来到新四军驻地时,史沫特莱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回到军部医院后,史沫特莱与医护人员一起商量帮助这些难民的办法。他们与当地政府取得联系,在医院附近划了一块耕地给这些难民耕种。史沫特莱还从英国大使转交给她的2000美元中拿出1000美元资助难民。史沫特莱与医院工作人员一起帮助难民制定了一个互助共耕计划,买来了种子、农具、耕牛和100只小鸡。经过几天筹备,一个“集体农庄”诞生了。

中国工业合作社(简称“工合”)是由路易·艾黎等国际友人倡议,经过许多抗日进步力量的共同努力而成立的一种组织。“工合”在发起之初,就和中国共产党有着密切的联系。东南区的“中国工合办事机构”就曾组织力量,克服重重困难,把机器、物资从宁波等地疏散转运到皖南,建立小型兵工厂制造弹药枪械,支援新四军、游击队的抗日斗争,得到了叶挺的称赞。为了把“工合”办到新四军驻地附近,以便更直接支援新四军,艾黎决定把浙江和安徽两地的“工合”从东南“工合”中分出来,筹建浙皖地区“工合”办事处。

在艾黎的帮助下,1939年四五月间,“工合”浙皖办事处在屯溪成立。浙皖办事处成立后,办起了专门训练兴办工业合作社管理人才的讲习班。参加讲习班的学员既有基层推荐的工会骨干,也有从社会上招收的进步青年,还有共产党派去的同志。

1939年10月,在茂林成立了“工合”泾太(泾县、太平)事务所。在成立后的七八个月内,由于艾黎和斯诺的帮助,先后办起了造纸、制碱、制鞋、缝纫、烧炭、竹器等十几个合作社,产品主要供新四军军需之用。如在泾县山林办的两个造纸合作社,生产的纸张供给新四军印刷《抗敌报》和印文件之用;茂林附近的制碱合作社,自力更生解决了烧碱的供应问题。此外,在太平、三门办的两个制鞋合作社、缝纫合作社,在丁家桥办的烧炭合作社和竹器合作社,在章家渡办的由残废军人组织的雨具合作社等,都在不同程度上有效地支援了新四军,为打破敌人对新四军的封锁,克服国民党对新四军的限制所带来的困难,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工合”运动的开展,对战斗在华中敌后的新四军组织人民,进行生产自救,克服战时经济困难,支援长期抗战,发挥了积极作用。

国际友人从舆论上、医疗上、经济上多方面支持新四军。这种无私的支持和帮助,不仅增加了新四军的抗战实力,也鼓舞了根据地军民的抗战意志,这对于新四军克服困难,坚持华中敌后抗战发挥了重要的积极作用,谱写了一曲动人的国际主义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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