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婷
理性邂逅
收到分手信的时候是我昏昏欲睡的时候,老实说看完之后我像喝了三罐子咖啡一样清醒。为什么没掉一滴眼泪?难道三年这样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感情还不值得哭一场?搭档Lin说,女人不能太理性。然而我好像不会感性地生活了。
傍晚离开office,突然想步行。一个人走在华亭路上,才发现很多从前被忽略的风景。停下的地方是个bar,类似港片中的兰贵坊。简直无法想象今天自己会穿这么一身进去。
“职业美女,为您效劳?”
我的目光突然被吧台调酒师手里调出的色彩吸引。
“会不会有一种带魔力的东西,能改变自己?”说出来,我感觉真的很神经。
“试试这个。”
他把调好的液体倒进一个小杯里,里面好像飘着蓝色的云彩。我看见杯子上写着abar12。喝到第3杯时,我的眼睛静静湿润。
起身那刻,我晃着杯子:“能不能把这个有魔力的东西送给我?”
“可以,你要多交1元钱。”
杯子被我带回了家。看完午夜长片,听完星座梦曲,读完《B小调爱情》之后,我发誓以后再不碰它们。于是干起了一向以为最滑稽可笑的事。
在忙什么?
我不用回答你的问题,你也知道我在忙什么。
你说话很巧妙。
谢了!
……
你是不是没话和我说了?
说什么?我真想不通那么多人天天抱着电脑聊什么?又费电又费时间!
一定是有人招惹你了。
你很得意,是吧?
不是,可是你现在心情一定很不好。
对呀!我失恋了。他讨厌我说话硬邦邦,穿衣没有女人味,化妆是在例行公事,听到被叫宝贝和被骂一个表情……我就这样被他炒了,你知道了吧?……一阵子噼里啪啦后,我不敢确定对方是不是被砸晕。可我是好受多了。
现在中国的女人是不是都这样?
你神经病!
第2天我拿着一块钱的杯子扔给那个bar。带来魔力?鬼话!
蓝色海洋
从仰光到上海是一晃眼的工夫吗?每次我都可以在仰光机场的电子字幕上看到这样的话。我想:如果你对要去的地方有牵盼,一定希望那是一晃眼的工夫。七岁那年我到了缅甸仰光,做了一年小和尚。离开时上海就已经很美了。不是父亲在那里我是绝对不会去的,大部分家业也都在那边,谁还会在乎你的故土情结?
飞机在浦东机场降落时,每次都会怦然心动。我喜欢上海,四月仰光已经让人透不过气了,可上海相比却很温润,还有这里的女孩子,看上去个性又独立。
谈完事以后,我一定会去一个地方,在仰光找不到那种感觉。随意选个角落听音乐,偶尔有人过来谈心,大家小酌几杯,真是很好。这次我又去了华亭路那个bar,依然是我喜欢的感觉。
“先生,为您效劳?”
“就要你手里的东西。”他正调着蓝色海洋,上次介绍过的。调好放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仍然看见里面飘着蓝色的云彩。杯身的标号是abar12。
离开时已经夜幕降临。上出租车和司机聊天很久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握着那个杯子,我把它装进了西服的口袋里。
槟榔米酒
华亭路那间bar,最近我一人常去,每次点蓝色海洋,都希望用abar12,可是每次都失望。我固执的认为那是我的东西,却偏偏用不上。微醉时,透过杯体望bar里往来的人,总有别样的风景。
Lin说:你该续缘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尤其是在回家以后。
你在吗?我饿了,会做饭吗?
会。我才把槟榔叶泡的米酒烧好。
那是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可以当饭吃,烧时最好用花梨木,米酒的味道会清香可口。怎么?今天你的火药味可不浓。是饿了?开玩笑啦!我理解你那次的心情。
你这人好像并不太讨厌。
讨厌?可没有人说我讨厌。你在吃饭?
是呀!泡面。
泡面?中国的女孩子是不是都不会照顾自己?
少装!你又不是外国人。
给你讲个故事吧。很久以前的一年除夕,缅甸国升殿,恰遇神仙下凡,缅王龙心大悦,命人将香料和清水混合,泼洒在文武百官的身上。从此,新年这天,人们总要相互泼洒清水,表示祝福。
是哪一天?
公历4月13日。
那不就是今天?
对啊!
知道有地方在过年,我也特别开心,希望今晚有个好梦。不早了,明天很忙的,我住华亭路,如果不远,有空约出来啊!下了。
华亭路?是不是上海的华亭路?
鲍博·迪伦
人的情绪微妙吗?现在我又坐在这间bar里喝东西,感觉自己一直都不曾离开。Bob Dylan的声音随着昏黄的光弥散空气里,还是那首《在风中飘摇》。
“蓝色海洋。谢谢。”
有人擦着我的肩坐下。
“小姐,我们好像见过。”
“我应该说你老套,还是怪自己记性不好?”
“我听说喝一样东西的人会有一样的情结,你信不信?”
“我绝对不信。”
“感觉你做人太真实,其实不需要这样。”
“是吗?那你教教我。”
“你闭上眼睛听音乐。”
“神经。”
我打量眼前这个女人,更加确认对她如此熟稔。想不起曾经在什么地方遇见,总之让我有所感受的,并非她的美貌。那是什么呢?
“喜不喜欢Bob Dylan?一定不喜欢,你们女孩子一向喜欢香港天王的。”我举起杯子,望着她笑。
“你别这么主观好不好。上学时我很喜欢他的,尤其是这首《在风中飘摇》:一个人要回多少次头,才能假装他没有看见?”她轻轻哼唱。
“我更喜欢后面那句,很煽情,尤其是在这里听。”
“煽情?没那么夸张吧?”
“答案,我的朋友,在风中飘摇;答案在风中飘摇。”
她静静闭上眼睛,瞬间芳华。
“是啊!真的很舒服。为什么今天才有这种感觉?请你喝一杯,你觉得人的感觉是不是很微妙?”
“你的话很耳熟。”
我们走出去的时候,上海的天空有星星。
“去喝咖啡。”
“现在?”
“你不敢?”轻风使她的头发抚在脸上。
“不是,怕耽误你明天上班。”
“你怎么这样?是你教我感性一点,不行不行,一定要喝!”
此时,你说我怎么会理性的起来,她眼睛里有星星点点的光,迥然不同。
“那我们去哪里喝?”
“我家。”
时光轨迹
他走的第2天,我在床下看见了那个玻璃杯,上面写着abar12。真有意思,我突然开始相信一些以前认为不可能的事情。也许大部分人都认为这就是“缘”了。可是没人清楚理想和现实之间到底有多大的差距。我没再去过那个bar,依旧沿着自己的轨迹生活。可是不得不承认我的很多看法都有所改变,譬如想一想人在已知和未知的时空里穿梭,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你还好吗?
很好。你呢?
老样子。是不是男人都希望自己很伟岸?不然你怎么叫水岸森林?
我生活的地方是这样。
生活的地方?难道你不在上海?
我在缅甸仰光。
天!难以置信!!我一直以为你就在周围的。
我很喜欢上海,你说想和我见面的时候,我去了,也去了华亭路。
离谱!你怎么不说也来过我家?男男女女在网上瞎胡扯很有意思吗?无聊。还有,你以后不要再叫我“瑞苗胞波”,我可承受不起,留给你网里的亲戚说去吧!!!
自从那次生气之后我没再遇见他,其实有时会后悔自己失言,也曾想知道他的意中人是否真如他所描述的那样瞬间芳华。后来我想:之于一位男子,有此相托已经是幸福的,对于其他人而言,是不是瞬间芳华又怎样呢?
一年以后,我回到上海。华亭路上多了许多bar,常去的那间好像面目全非了。可我一直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不变的东西,也许是因为七岁那年在蒲甘念的经文。
路上听到《加州梦想》。All the leaves are brown,and the sky is gray;被王菲译成了“天空灰蓝,树叶转黄……”
“一个冬日里,如果思念已经泯灭,我今天就会离去。”空灵的声音在风中掠过。可是我的思念怎会轻易泯灭?也许还有许多不为我们所知的故事。
此时她家的灯亮着,距离水岸森林来的人没有几英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