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门诊

居国鼎

我是新近调到这家医院小儿科门诊当护士长的。

这是家市级医院。小儿科有普通门诊也有专家门诊。实际上看病都在一个屋子里，只是用高度一米五左右的木板隔开而已。普通门诊的最高级别是主治医师，而专家门诊的起码级别是副教授。普通门诊挂只号是十元零五角，专家门诊也不高，只不过十三四元钱。通常情况下两个门诊都只有一个医生在那儿看病。

工作一段时间我发现：病人大多都看普通门诊，专家门诊的医生无所事事，清坐。意见本上除了有一条对普通门诊李医生有个不能称之谓意见的意见外，没有任何记录。

“人家小毛小病的看专家门诊干吗？！”

“还要多出几元钱。”

“有的毛病，普通门诊治不了的才会去看专家，比方说小孩哮喘、免疫力低下啦。”

那天，护士们聚会，我提起这件事儿。大家七嘴八舌地说开了。我听了，觉得有些道理。以后习以为常，也就见怪不怪了。

后来，我和我老公商量，买套新房子，就买在我工作的医院附近。老公说好的，只是钱的问题，首付就得十好几万。他在无意中还说起：医院附近方圆两公里内都是高档住宅楼，住的人不是老板富翁便是旱涝保收的高收入者。于是乎我又想起专家门诊和普通门诊的问题来——人们不大会在乎这几元钱呀，都是独生子女，为什么不找好医生看病呢？

“越是富有的人越是小气、抠门！”

“我那姨妈就很有钱，但是她给姥姥的钱还没我妈多呢！”

护士们聚会时，人们对问题又有了新的不同看法。

我终于在医院附近买了房子。那天我去女儿蓓蓓的幼儿园开家长会，在那里，我终于找到了问题的真正答案：

“那两个专家一用便是好药，藥费太贵倒不要紧，只是我也知道，好药多用对孩子不利。”

“普通门诊的医生客气，还问你家里有没有什么药，要有，就不开了。那两个专家呢，整天绷着个脸，他想开什么药就开什么药，从来不想着别的什么。”两个老板太太这样告诉我。

“我的孩子可以报销一半的药费，可专家开的药都是新药，收据上盖着不可报销的字样。有一次我花了二百多元，可以报销的部分只有四十元，报一半，也就是说只有二十元可报销，而且这一切连招呼都不打，太气人了！”一个干部模样的人也这样告诉我。

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许多时候，许多问题的真正的答案为什么会离我们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