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有多远

幻海沙

1990年的时候，我站在学校图书室的窗台外面擦玻璃，忘记了是什么原因和我的班主任争论起“永远 ”这个话题。我非常认真地说，只要是我喜欢的东西，能让我感动的事，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可她却老是鄙夷地笑着反驳，好像我说得有多可笑、多幼稚。我生气了，几乎和她争吵起来。当然，我觉得这一个片段我也永远不会忘记。

十年后的今天，当我心血来潮整理以前的旧书信和日记时，才突然发现好多曾经以为会永生难忘的事，竟然就这么不知不觉地忘记了，其中也包括我和班主任的对白。

昨晚下着雨，陪多年的好友在夜宵摊上喝酒。气氛就像歌里唱的一样，分手总要在雨天。朋友一杯接一杯地往自己嘴里倒啤酒，他和女友的往事也像啤酒一样在我耳边哗哗流淌。他带着醉意说：什么是“我永远爱你”？什么又是永远？我竭尽全力地思考，想要回答他，而最后只能选择默然。

小的时候，妈妈常对我们说：你永远是最听话的孩子。可眨眨眼睛我们就已经不再是孩子了。长大了，我们偶尔帮过别人的忙，人家感激地说：如果不是你，真不知道会怎么样啊，我永远也忘不了你的。可几个月后，却已是形同陌路。恋爱后，也许每个恋人都对你说过“我永远爱你”，但这“永远”的爱又会有多久呢？一年？一月？一天？

我不止一次地被“永遠”这个词感动过，是那种有点悲凉、又有点迷茫的感动，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好像历尽了人生的沧桑，又蕴涵了无数不能实现的期望。我喜欢永远的感觉，但我不喜欢说永远，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才算是永远，而永远又能有多远。

一年不过是人生一瞬，一生又仅是地球一秒，而地球的沧桑仅仅是宇宙在疲惫时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