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爱人民

张　隽

热爱人民

我想我的人民生活平静

像灿烂花簇，在丽日的风中开放

我不是主宰世间的王者

我是一个贫穷而孤独的诗人

不能派遣或买下许诺

整日里，像一只蚂蚁

在困顿的文字中穿行

当我头晕目眩进入境界

蜂拥而至的将是奇妙意象

这些虚幻的东西令人生悲

原谅我，我的人民，我爱你们

我常常看见你们烦躁的翅膀

在灰尘的乌云中飞翔

我多么想我的泪水似飞扬雨露

挥洒在你们的天空

然后，在一泓碧水近旁

长一片树林，任你们栖落

平静中，我将朗诵一首忧伤而美丽的诗篇

而你们忙碌的身影，如充实的豆粒遍地滚动

你们嬉笑怒骂的声音旋律漂亮，比诗优美

你们甚至从没理会或根本不知

有一个诗人，孤独而悲伤

他看着你们，像失去父母的孩子

而人民啊，我是如此的深爱你们

我多么想你们的炊烟，永远如少女温馨

在这种气息里，凶猛的兽类也醉卧不醒

我多么想你们的田园是纯洁圣土

永远生长善良吉祥，在那样的时辰

所有美丽神化，都将失色黯然

而我是一个贫穷而孤独的诗人

像一滴水，游动在你们的海中

承受庇护，整日写作深处的诗歌

人民，请允许我有这样的挚爱

让我的诗歌是高粱和大米

当你们的灵魂偶尔饥饿

这朴素的粮食你们可随意分享

选择我吧，爱我，我的人民

永生永世，我都是你们忠诚的儿子

面对泥土

泥土我肤浅的诗歌害怕触及你

你古老而又年轻在圣贤们的深井中

你浸泡得光彩照人

而你又像一个精灵

时时闪电般划过我的星空

使我脆弱的骨骼根根暴露

深处潜藏的孤独瑟瑟颤抖

当我的肉体贴近你承受你的抚摸

我真担心我的灵魂会鸟一样飞走

这种灵肉分离的苦难

一旦幽灵一样站在一个诗人面前

我是惊慌失措如一只兔子被人追赶

还是无动于衷的石头打坐千年万年

你这生长一切包容万物的泥土啊

面对你诗歌和痛苦全是苔衣

沾在你的表层影子一样生机毫无

永远不能触摸你的深处

孤独的乌鸦始终降落痛苦的树枝

无论狂风暴雨丽日清风

没有谁的子弹击落它

整日繁衍漆黑的诗歌

我不知道我的肉体和灵魂

如何白水一样潜入你的血脉

假若庄稼和草木是你的语言

我甘愿做忍饥挨饿的农夫

只去倾听不去收割

假若沙砾和岩石不是你的思想

我会在烈日和酷寒之季

像一位执著的石匠

拿着沉默的锤子仔细体验

我无法知道大师们生命的诗歌

如何走进你的深处

抓住你的精神光彩照人

而泥土我不能背叛你

背负孤独和痛苦交叉的十字架

我终日寻找进入你的门

那么捡拾叶子的人们到我的树下来

将我和我的诗歌填进你的炉中

不要让我的孤独满世界飘荡

我渴望成灰烬与泥土相亲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