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憨戏主

刘诗仁

剧中人：憨憨——钱家长工。

钱老爷——一个贪婪吝啬的乡村财主。

钱妻——钱老爷之妻。

[音乐声中，憨憨在打扫厅堂。

憨憨唉!(唱)爆竹声中又一年，

长工的活计做不完，

人穷命苦真无奈，

一年不得半日闲!

[钱老爷、钱妻喊叫着上：“憨憨快来，快来憨憨!”

憨憨你们瞧，事情又来了又来了!(忙放下扫帚，拿起棕扇给二人扇凉)

二人啊嚏，啊嚏——

钱老爷哎呀憨憨，你整哪样?

钱妻大冷天的，扇哪样扇?

钱老爷你格是存心想让老爷我——

钱妻太太我——

二人着凉该?

憨憨妈哟，老爷太太，我咋个敢存心让你们着凉嘛!我是听见你们喊“扇扇快来，快来扇扇”，我就赶忙来给老爷太太扇扇了嘛!

钱老爷放屁!老爷是喊憨憨快来，快来憨憨。哪个叫你扇扇!

憨憨哦哟，老爷，俗话说：猪有名，狗有姓。我的大名是叫金如土，你咋个不喊人家的大名呢!

钱妻哼，我家老爷家财万贯，也才姓钱。

钱老爷你腰无分文，还敢姓金?

憨憨老爷，姓哪样么是祖宗给的，又不是我争来的。

钱老爷不管咋说，你是我家的长工，老爷不准你姓金!

钱妻你就不能姓金。

钱老爷老爷叫你憨憨。

钱妻你就只能叫憨憨!

憨憨哎哟，我是来你家卖工，又不是卖姓。

钱老爷还敢回嘴!听着：明天正月初二，是财神老爷的生日，我要三更起床，去给财神老爷烧头炷香。你快去劈柴，把猪头三牲洗好煮熟。

憨憨老爷，猪头还在猪身上呢!

钱老爷那你就先去杀猪。

憨憨哎呀，还要现杀猪呀!

钱妻听着，明天正月初二，我要坐船回娘家，你快去把船洗好。

憨憨哎哟我的妈哟，这么多事，叫我一个人咋个做得完嘛!

钱老爷你是我家的长工，你不做，难道叫老爷我来做?

憨憨这——那好，太太，老爷叫我去杀猪，我走罗!

钱妻不行，你先去洗船。

钱老爷钱老爷，太太要我去洗船，我走罗!

钱老爷不行!你先去杀猪。

钱妻去洗船。

钱老爷去杀猪。(二人争吵)

[憨憨趁机溜到一边打瞌睡。

钱妻老爷，你不是答应过明天去给我爹妈拜年吗?

钱老爷哎呀娘子，你也不想想，是去拜年重要还是敬神重要，要是没得财神爷保佑，我们能有今天吗?

钱妻哟，按老爷这么说，孝敬爹妈都没得孝敬财神爷重要罗!

钱老爷那当然罗!去孝敬财神爷，可保我招财进宝，四季发财；去孝敬你爹妈，我不但得低三下四，还得掉毛!

钱妻那好，你去拜你的财神，我去看我的爹妈；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欲下)

钱老爷哎哎，(急拦住妻，满脸堆笑地)使不得，使不得。娘子啊——

(唱)莫生气，

刚才我是耍嘴皮；

拜见爹妈，当然要去，

只是不消这么急。

钱妻那你说咋个整嘛?

钱老爷(唱)听着起，

为夫自有好主意：

明晨三更早早起，

合家先去把神祈：

佛争头炷香，

人争一口气，

先把财神老爷哄得笑眯眯，

收拾供品再去拜见你爹你妈也不迟。

钱妻老爷，你是想把敬神的供品再拿去孝敬我爹妈?

钱老爷嗨，敬神么是心到神知，心诚则灵；敬人么是实实在在，礼多人不怪。一份供品，人神两用，一箭双雕，一举两得，有哪样不好嘛!

钱妻你呀，真是个钱如命哦!

钱老爷哎，憨憨呢?憨憨，憨憨(见憨憨在睡觉，生气地)憨憨，你整哪样?

憨憨你们吵你们的，我先睡个觉。

钱老爷睡哪样觉，你还不快点去杀猪!

钱妻劈柴。

钱老爷煮肉。

钱妻洗船。

钱老爷三更先去敬财神，

钱妻敬了财神敬爹娘。(下)

憨憨老爷，你不回房去靠靠?

钱老爷哼，我就在这里靠靠，看你敢偷懒?

憨憨哎哟老爷，这么多事，我哪点还敢偷懒哦!

钱老爷哼哼。(扯个哈欠坐下睡了)

憨憨呸!你要去烧香，让我不得闲，有事又不说早点，害得我熬更守夜好可怜!哼，你想去靠靠，我偏要闹闹，你想求神保佑赚大钱，我要让你梦难圆、梦难圆。

(提斧劈柴，唱)

抡起斧头把柴劈呀，

苦命人只能卖苦力呀，

一年四季做牛马呀，

过年也不得休息呀。

(接数板)想起往事真心酸，

眼泪颗颗往下滴，

一十二岁丧了父，

卖身钱家做苦力。

钱家老爷心肠狠，

刁钻古怪又赖皮，

六年帮工抵父债，

还说欠他五吊七。

这样的日子真难过，

忍气吞声受人欺，

柴块就是钱如命呀。

(接唱)我抡起斧头出出气呀!(狠劲劈柴)嗨哧!嗨哧!

钱老爷(被吵醒)憨憨，你在整哪样?轻点嘛，吵得老爷睡不着觉了!

憨憨老爷，这个死疙瘩，轻点么咋个会劈得开!

钱老爷烫个猪要多少柴，你给我节省点!

憨憨行罗，柴劈好了，杀猪罗!(抱柴下，复上作杀猪状)叽嗄——(音乐做效果，下同)

钱老爷(被惊醒)憨憨，你鬼喊辣叫的整哪样?

憨憨老爷，我在杀猪啊!

钱老爷你给我小声点，小声点!

憨憨是罗是罗，我要烧猪头罗!

[憨憨用柴棍挑着猪头上，做烧猪头状。

憨憨(故意夸张地)吱，吱——

钱老爷憨憨，你吱吱吱的怪叫些哪样?

憨憨老爷，我在烧猪头啊!火烧猪头，猪头冒油，吱吱吱的是烧得黄了嘛!

钱老爷哎呀，你给我快当点!

憨憨是罗是罗。猪头烧黄，我要刮白罗!(又故意夸张地做刮猪头状)刮，刮——

钱老爷憨憨，你又在刮刮刮的做哪样?

憨憨老爷，我在刮猪头了嘛，这敬神的猪头，刮不干净咋个会要得!

钱老爷(不耐烦地)你给我快点，轻点!

憨憨是罗是罗。猪头刮白么我要下锅罗!(把猪头丢进幕侧，故意地)布嘟，布嘟，布嘟——

钱老爷(怒气冲冲地)咦，你一晚上是在乱些哪样?布嘟布嘟的，格是不想让老爷睡觉了!

憨憨老爷，这个老猪头，不让水涨得布嘟布嘟的，咋个烀得烂嘛!

钱老爷好了好了，猪头我来烀，你给我洗船去。

憨憨老爷，这种粗活，咋能让你来做，你老人家还是烀——瞌睡去吧!

钱老爷多嘴，快点去。

憨憨好，我洗船去罗!(欲下又止)老爷，火不能熄哦，不然烀不烂猪头。

钱老爷晓得晓得。

憨憨老爷，火不能太大哦，不然猪头就糊罗!

钱老爷说晓得晓得!

憨憨老爷，你不准偷懒哦!

钱老爷哎呀，晓得了!嗯?你——

憨憨(躲到一旁)要我去洗船，天黑水又寒，干净不干净，他也不会看。我干脆睡上一觉去。(转身下)

[钱老爷看火，烟薰，擦泪，瞌睡。有顷。

憨憨(手提铜盆、梆子上，打三更)三更到了，该起床了!

钱妻(手抬油灯上)老爷老爷，三更到了，该起床了。

钱老爷(打着哈欠)哎呀，咋个刚刚眯了一下就到三更了，怕是你发梦癫吧?

钱妻你才发梦癫呢!你听——

[憨憨复打三更，暗笑下。

钱老爷哎哟，真是三更天了，快快快，收拾香烛供品，准备上船。

钱妻哎哎。(欲下)

钱老爷站着!(上前盯住油灯，生气地)你呀你呀，说了多少回都听不进去，这油灯，咋个能点三股灯芯，还拨得那么大嘛，费油喃!(噗地把灯吹了)

钱妻哎呀，黑灯瞎火的，叫我咋个去收拾东西背娃娃?

钱老爷摸着收拾还不是一样。快点去!

[钱妻生气下

钱老爷憨憨，憨憨，你跑到哪里去了?

[憨憨内应：“老爷，我在洗船。”

钱老爷哎呀，还要我去拿香烛供品，你有哪样用哟!(下)

憨憨(持浆上)四更都要到了，上船罗!

[“来了来了”，钱老爷手提香烛供品，钱妻背着娃娃上了小船。

憨憨开船罗——

[伴唱：解缆动船起夜半，

争烧头香进南山，

夜雾茫茫江风冷，

逆水行舟实在难。

钱老爷(唱)叫憨憨，莫偷懒，

给我用力来划船，

敬了头香发了财，

老爷给你加工钱。

憨憨(唱)叫老爷，你莫乱，

天冷夜黑河道弯，

(伴唱)若是撞在暗礁上，

难免翻船惹麻烦。

钱老爷该死的憨憨，乘舟行船，最忌讳个——(轻声)翻字，你再说，我扣你的工钱!

憨憨哎哟老爷，帮了你六年的工，连个铜板面面都没见着，再扣么，只有扣我身上的虱子罗。唉!

(唱)憨憨抬头骂老天，

老天真是不长眼，

星星月亮都不见，

让我摸黑来划船。

钱老爷住口!不准你骂老天。

憨憨(唱)不骂老天骂财神，

财神你也不是人；

何必要争头炷香，

害得憨憨睡不成。

钱老爷啊!越来越不像话了，我要去敬财神，你竟敢骂起财神老爷来，老子非教训教训你不可!(挥拳欲打憨憨)

[憨憨猛一拨浆，船搁浅滩。

钱妻(惊叫)啊!啊!

钱老爷憨憨，你，你整哪样?

憨憨老爷，你要打我么我害怕尼赛，这一害怕么就把船划到浅滩上搁浅了嘛。你瞧瞧，划不动罗。

钱老爷哎呀，你快给我想个办法。

憨憨有哪样办法，只有等天亮再说了。

钱老爷啊，等天亮，等天亮我还赶得上敬头炷香吗?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尽误老爷的事，我看你是皮子痒了!(又欲打憨憨)

钱妻(急拦住)哎呀，算了算了，大正月的，打人会败财运。再说，你把他打扁了，船也动不了啊!

钱老爷那你说咋个整?

钱妻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如给他几个小钱，让他下水去把船推出浅滩。

钱老爷这——唉!(极不情愿地摸出一枚铜钱)

钱妻(接过铜板，转对憨憨)憨憨，老爷脾气丑，你莫跟他见气。来，给你个铜板，你快下水去推推船。

憨憨下水推船?水冷叽叽的，我不干!

钱妻你!你不下水推船，我就不给你吃饭!

憨憨妈哟，一天就一碗饭都还说不给吃，唉!没得办法，只好下水推船罗!你们站稳嗄。

(下水推船，故意把船头转了个方向，上船)

钱老爷憨憨，划快点罗!

憨憨好哩!

(唱)转个方向往前赶，

可笑他俩昏昏然。

(伴唱)眼看小船快似箭，

过了一湾又一湾，

钱妻哎，不对头嘛!

(唱)东山在左不在右，

莫非水道在转弯?

钱老爷(唱)本是逆水进南山，

怎么变成顺水船?

钱妻哎呀，船划反了，船划反了!

钱老爷憨憨，方向都不对了!

憨憨老爷，刚才黑天摸地的，你催我划快点我就拼命划了嘛，方向么是你在船头看着尼赛!

钱老爷赶快调头!

钱妻莫慌莫慌，老爷，过了北山就是我娘家，何不如先去给我爹妈拜个年再上南山!

钱老爷不行!憨憨，快给我调转船头进南山。

钱妻憨憨，顺风顺水到北山。

憨憨这……哎呀，到底是听太太的还是听老爷的呀?

钱老爷你不听我的，我就不给你工钱!

钱妻你不听我的，我就不给你吃饭!

钱老爷听我的。

钱妻听我的。

憨憨哎呀，那我就一个的都不听。

钱老爷对!哎哎，不对不对，俗话说，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憨憨你得听我的。

钱妻哪样?你主事，听你的?

钱老爷嗯。憨憨，你给我上南山。

钱妻憨憨，你给我进北山。

钱老爷上南山!

钱妻进北山!

[二人争执不休，小船乱转。

憨憨哎哟，碰上漩涡啦——哦嗬——小船陷进烂泥潭了。你们争嘛，这回没得戏唱罗!

钱老爷啊，你……

钱妻你……

[二人欲打憨憨。

憨憨别动。老爷，太太，你们晓得这是哪样地方吗?

钱老爷这——抬头望见一座山，

钱妻低头只见烂泥潭。哎哟，这是个哪样鬼地方哟!

憨憨老爷太太，老辈人传下来的那首宝洞歌你们还记不记得?

钱老爷宝洞歌?

钱妻是不是“头顶白虎山，脚踩烂泥潭，若有人识破，金银堆成山”。

憨憨对对对。

钱老爷这首歌么传了几代人，可就是没有人找得着宝洞呀!

憨憨别人找不着，憨憨就难说，我是憨人有憨福你们信不信?

钱老爷这么说你找得着这个宝洞?

憨憨不但找得着，我已经进过宝洞一回罗!

钱老爷真的?你说给老爷我听听，这宝洞到底在哪里?你是怎么找着的?

憨憨老爷呀……

(唱)那天我砍柴上北山，

(伴唱)不小心掉进烂泥潭，

泥潭一面临江水，

两面悬崖难高攀。

憨憨(唱)我无奈顺着泥潭走，

(伴唱)转过二十八道弯，

只见眼前有个洞，

黑咕隆咚阴惨惨。

憨憨(唱)我抖起精神壮起胆，

(伴唱)一步一步往里钻，

忽然眼前一片亮，

洞内金光忽闪闪。

钱老爷哪样?金光闪闪!憨哥哥，你没有看错吧?

憨憨不错不错，一点都不错。

钱妻好啊!憨大侄，你快往下讲。

憨憨(接唱)我睁大眼睛仔细看，

(伴唱)洞中财宝堆成山，

金银耀眼光灿灿，

珍珠宝石數不完。

钱老爷啊!那你拿了多少回来?

憨憨老爷，我咋个敢拿嘛!

(接唱)我心发抖，腿发颤，

回头忙往洞外钻，

莫名其妙到山顶，

扛着柴禾我就回还。

钱老爷嗨，你真是个憨包，那么多金银财宝，不要白不要呀!

憨憨老爷，你不是常说“富贵本天定，贫贱命安排”吗?憨憨福薄命贱，咋个敢要那些东西?要是随便拿点回来，还不被老爷怀疑是小偷啊，说不定还要被抓去坐牢呢!

钱妻唔，说的也倒是。

钱老爷哎，这件事你跟别人讲过没有?

憨憨没有，没有。

钱老爷那好!就依你的主意，快快领我去寻找宝洞。

憨憨老爷，还找哪样找，这宝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钱老爷哦，你说这宝洞近在眼前，那就是这里罗?

憨憨对。

钱老爷真的?

憨憨真的。

钱老爷不假?

憨憨不假。

钱妻你没有骗人?

憨憨别人把我卖了，我还帮着人家数钱呢，我会骗哪样人?我憨那!

钱老爷那你还不赶快领我进洞去呀!

憨憨唔，我怕——

钱老爷你怕哪样?

憨憨我怕领你进了宝洞，神仙怪罪下来，天打五雷轰哟。

钱老爷哼，我说你呀，真是又憨又胆小。不过，你不去也好，只消给我们指指路就行。格是从这点进去?

憨憨是么倒是，不过——

钱老爷不过哪样?

憨憨老爷，你穿着这身衣服是进不了宝洞的呀。

钱老爷为哪样?

憨憨这里的土地老爹跟我说过，这金银财宝一见财主就会无影无踪，好在我是个穷人，才有这份眼福呀，老爷你这衣服，满身都是财气，你穿着这衣服进去，那金银财宝就不会现身罗。

钱老爷哦，还有这种讲究?

憨憨那当然罗，土地老爹是神仙，神仙说的话还会有假?

钱老爷这——(一想，有了主意)憨憨，把你的衣服脱下来跟我换换。

憨憨老爷，我哪敢跟你换衣服呀!

钱老爷少废话，你给我快点，脱!

[二人脱衣、换衣。憨憨把钱老爷的衣服系在腰上。

钱老爷哎呀憨憨，你这衣服咋个连个包包都没得。娘子，你快把背带解下来，好让我进洞去多搂一点。

钱妻那娃娃呢?

钱老爷娃娃你先抱着。

钱妻哎。(忙解背带，带中物落地)

憨憨(忙接住)哟!太太，你咋个背了个枕头!

钱老爷啊——(愣住)

钱妻(大哭)哎哟，妈的心肝宝贝哟，妈背错了哟!(冲夫)都怪你，半夜三更就催催催，灯也不给点，这咋个整嘛!憨憨，快划船送我们回家!

钱老爷不，先不忙回家。

钱妻老爷，说不定我们的宝贝儿子已经跌下床来哭成泪人啦!

钱老爷若是让别人先进了宝洞，金银财宝就没得我们的份啦!

钱妻我问你，是儿子要紧还是金银财宝要紧?

钱老爷儿子要紧，金银财宝更要紧!

钱妻我们先回去看看儿子，再来搂金银财宝嘛!

钱老爷不，我要先去搂得金银财宝，再回家去看儿子。

钱妻你，你好狠心呀!

钱老爷人不狠心难发财。只要有了钱，我还可以再讨几个老婆给我生儿子嘛!

钱妻啊!憨憨，你给我把船划回家去!

钱老爷憨憨，不要听她的，你在这点等着给我运金银财宝!我进洞去了!(纵身跃入泥潭)

憨憨哎，这回好了，小船被老爷蹬出泥潭了。

钱妻老爷，你跳去泥潭里摸哪样摸?还是上船来吧!憨憨，你快点去拉拉老爷。

憨憨太太，那娃娃——

钱妻哎哟，还是娃娃要紧，憨憨，你快送我回家!

憨憨哎!老爷——

(唱)我送太太回家转，

老爷快去搬金山。(划船下)

钱老爷(在泥潭里摸索半天)哎呀，有哪样宝洞嘛，我上当了!(狼狈挣扎，有气无力地)憨憨快来救我，快来救我。(乞求地)憨哥哥，憨大叔，金如土，你回来——

[伴唱：小戏到此算一段，

留给后人作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