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 鸥
从钢铁和栅栏开始
绵延的铁路泛着蓝色的幽光
孤独的姿势寒冷的语调
剑一样穿越时空修改了万物的位置
我看见一把剑伸到有梦和无梦的地方
伸到西方的金字塔和东方的故宫
霓虹灯疯狂呼啸激情飞扬
我看见一位发情的少女在焚烧宁静的天宇
而电脑在天空重新编排
重新描写人的脸和手描写道路和房屋
在鸟和猎枪水与火的仇恨之间
在金属寒冷的天空下
悠深的梦啊长出五颜六色的翅膀
股票收拢了所有的目光。苍白的呼吸
在一万间交易厅同时燃亮的午夜突然消失
时间被迫脱去肌肤
而阳光露出白生生的骨头
我被迫在股票荒凉的肚脐上寻找版图
沿着废墟和遗址
沿着梦和哲学滴血的伤痕
风言不由衷我在股票上发现了死神的脸
一切战争从钢铁和梦中的栅栏开始
从眼睛那条小路进入胃
精神刚刚抵达死神悄悄露面
家园溃散我的泪水从五官流淌出来
羊群回到深山人群回到化石
精神恍惚的牧羊女是最后的呼吸
天空破旧风依然在祈祷
时间花朵和阳光被一具具骷髅所代替
玫瑰与舞女
一只白猫优雅地端坐在明亮的客厅
玫瑰高脚杯和葡萄酒
是舞女灵魂中永远闪耀的哲学
一夜之间玫瑰和舞女成为午夜唯一的风景
酒吧漂在水面玫瑰飘出寒冷的气息
温馨的烛光忽明忽暗
高贵的葡萄酒流淌一位美女病入膏盲的记忆
所有的眼睛都躲在太阳的背后
我听见月亮的泪水滴入晶莹的酒杯
而柔美的音乐如少女一样滑落深渊
今夜太阳是谁的丈夫
而月亮又是谁的情人
我看见阳光玫瑰和舞女是绝美的风景
又是幽光粼粼的陷阱
我们怀揣圣经我们仰天长叹
在黄昏在玫瑰和舞女翻飞的夜晚
当时光如新娘步入洞房
当情人如玫瑰洞穿时光
我们的头发开始腐烂我们的牙齿开始脱落
最后一缕阳光被最后一只玫瑰吸干
我看见眼睛和手成为垃圾
宝蓝色的花瓶盛开血红的骷髅
天空伸出一双白净的小手
我却摸到一堆黑色的骨头
坐在情人的花园我们成为囚犯
摘下第一朵鲜花我们走向死亡
当玫瑰午夜一样盛开
当舞女的舌尖如月光舔着我们的脸庞
剑早已躲进命运的根部
早已躲进我们姓氏和血液的入口
谁在移动我的灵魂
谁点燃祷告的钟声和神圣的仪式
谁坐在太阳的头顶
像分配黑夜和白昼一样分配命运
我知道命运已经步入午夜
光滑的日子被揭去嫩的肌肤
谁切开我的灵魂谁在移动我的灵魂
钟声自天边的教堂飘来是钟声里
正飞舞着漫天大雪
窗外的阳光如情欲一样泛滥
而我的命运寒冷而孤单
我知道摆动四肢是一种最大的奢侈
一盏油灯啊无法支撑深刻的黑暗
我看见魔鬼被众多的天使抬到太阳的头顶
谁切开我的灵魂谁在移动我的灵魂
大雪覆盖了道路和房屋,覆盖了教堂
和使者日月凋零
血液细细弯弯地流淌由红变白
我听见灵魂在午夜被高声拍卖
而躯体被成千上万的蚂蚁抬到时间外面
谁切开我的灵魂谁在移动我的灵魂
飞鸟依然在天空拍着双翅
但坚硬的冰块割断了最后一根神经
虔诚的人群依然在教堂外排成长队
而神收拢光辉的翅膀万物失传
风化的提琴
像岩石一样站立。伤口风云密布
太久远了。一次呼吸足以卷走一个春天的空气
命运已进入深夜。梦潮湿而空旷
我久远的站立已经挥霍了九个世纪的太阳
在长城之巅。在风中
在天空和大地之间
这是刻在万丈悬崖上的最后的献诗
而最先抵达的意象早在一千年前就已经远离
家乡,一路狂奔
这是命定的言辞。鲜血一样的火焰
那岩石一样风化的脸能否回到从前?
火焰孤独。孤独的火焰在世纪之门独自起舞
而一组优美的独舞,
我已穿越陶罐上那苍茫的图案
苍穹是我唯一的舞台
而抚琴的人是风。手指纤细。皮肤白皙
长长的琴弦是我风中飘零的长发
而琴声,从悠远的夜晚一直流淌过来
木叶吹出的歌谣飘落群山
一只蝴蝶的双翅张开野花烂漫的原野
阳光张开嘴,吞噬黑夜的屋顶
琴声垂畔依依。神灵吐露悠远的呼唤
长长的琴弦是我风中飘零的长发
而琴声里却升起一片片荒凉
是谁?让一只蚂蚁接纳百年风雨的抽打?
风中的荒草低头哀诉,失血的黄昏漫无边际
黑夜里的那一盏枯黄的孤灯
如同祖先悠远残存的呼吸。随风飘去
太阳的叹息浩渺而幽深
而月亮的伤口在风中撕扯。绵延千里
而长长的弓在哪里?为什么身首异处?
请不要剥开幽深的伤口
我已经日渐风化。在时间之外在荒滩在长城的断
墙下
我由高音跌落。即使头顶蓝天
风,迎而吹来,我还能飘出什么声音呢?
胸腔如杂草丛生的沟壑,乱石穿空
我飘零的长发依然是长长的琴弦
当嘴唇成为记忆,万物生锈
请把背上的皮肤做成人皮大鼓。直到岩石
开口说话,直到最后一位魔鬼穿上天使的衣裳
而残骸般的手拉断了语言。我听见一位哑吧
咬破食指,鲜血在天空中自由书写
如果我死去骨头可以燃烧
一位死者,通往天堂的路上燃起一堆堆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