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围棋风云录

□文／中山典之

关东大地震后不久，中央棋院的小岸壮二、小野田千代太郎等青年棋手就开始了与神圣社濑越宪作等人的合作谈判。小岸还曾是六华会的顾问，是大闻合论点的执着者，原中央棋院分裂为方圆社与本因坊派时，小野田与喜多文子就持反对意见，因此，倡导联合的思想可以说是他们一贯的追求。

最热心于大联合，作出贡献最大的当属喜多文子五段了。喜多文子与三派的棋手们保持着非常良好的关系，与财、政两界喜好围棋的大人物也多有往来。从少女时代她就得到古岛一雄、犬养毅、头山满等人的资助，后又得以大仓喜七郎的关照。尽管那个时代的女性还没有完全被社会所接纳，但喜多文子对围棋界大联合作出的巨大努力是不可抹杀的。

现在仍健在的吴清源九段在谈到喜多文子时颇多尊敬，他说：“说日本棋院的创建之父是大仓喜七郎先生无可争议；但说到创建之母，我认为喜多文子先生当之无愧。在日本棋院的入口处，摆放着大仓先生和秀哉先生的头像，以纪念他们为创建棋院所作的努力，但我一直认为还应该奉上喜多文子先生的头像，这是棋院的疏忽，也是对喜多文子的不公平。”

2000年是喜多文子先生去世五十周年，作为对先生的一种悼念，秋天将举办一个女棋手的集会比赛，并将出版《喜多文子传》及先生的棋谱。这将是对先生最好的纪念吧。

日本棋院的诞生

时机已经成熟。大正十三年四月二十一日、二十二日两天，全日本著名棋手在东京帝国饭店召开大会，宣布围棋界大联合，这次大会可以说是围棋界一次团结的大聚会。未出席会议的只有大阪的丹上因硕一人，此外，神户的野泽竹朝虽然出席了大会却中途退场以示自己的不满。

六月二十日，围棋界在东京召开新闻发布会，发表了日本棋院创立宣言。七月十七日，财政及学术界人士在帝国饭店召开了发起人会议，将七月十七日这天确定为日本棋院创建纪念日。

日本棋院开始了正式的运作。首先棋院选举了牧野伸显伯爵为总裁，大仓喜七郎男爵为副总裁，下设理事和监事，并规定棋手与棋院没有政治上的关系。有关运作的费用由副总裁大仓喜七郎负责审计和支出。据说棋院位于永田街的会馆造价预算即为20万日元。棋院的主要工作为负责棋手的对弈、胜负奖金比例的确定、围棋的普及、年轻棋手的培养等。

尽管大联合的喜剧刚刚上演，却很快出现不合谐的音符。由于不能满足个别棋手的要求，棋院刚刚成立不到三个月，雁金准一、铃木为次郎、加藤信、小野田千代太郎、以及刚刚从中国旅行归来的高部道平五人即响应报知日报的号召宣布退出。当时的报知日报曾这样报道这则新闻：

“自从日本棋院结束围棋界战国状态之后，各家报社都争相报道棋院棋谱。而各家报社所拿到的棋谱却是由棋院抽签所决定，有失公允。因此，本社决定聘请雁金、铃木、高部、加藤等六段棋手以及小野田五段为报知日报棋手。我社决定自行举办棋手争霸赛……”

报知日报的意图其实与联合前的神圣会大同小异，这样就可以垄断棋手的作战，便于报社发表棋谱，这也是报社促销的一个宣传手段，可以花费很少的钱取得最大的效果。

日本棋院对棋手的流失感到十分苦恼与气愤。同年十月八日，日本棋院发表对五名棋手的除名公告。五棋手对此迅速作出反击，创建了棋正社，以与棋院抗衡，而报知等报却从中渔利，创办了新闻棋战。但是五名棋手虽为棋坛精锐，但毕竟人少势寡，渐渐地棋战变得毫无生趣。读者更希望看到的是棋坛第一人本因坊秀哉以及棋坛新秀桥本、木谷等人的对弈。棋正社创建一年半后，铃木七段首先回归棋院，不久，加藤六段、小野田六段亦先后回归棋正社只有雁金七段和高部六段在苦撑局面。

棋院与棋正社的对抗

高举团结大旗的日本棋院经营得红红火火。在高部道平五棋手发表“独立宣言”的前一天，即大正十三年十月一日，棋院最早创办的杂志《棋道》正式出版发行，翌年四月，以有段位者为对象的《烂柯》杂志亦创刊。《烂柯》即《围棋俱乐部》前身，担任这些出版物主编的是胡桃正见，此人曾任《棋界新报》杂志的主编及发行人。

日本棋院还着手年轻棋手的培养，创办围棋学校。第一批学员有太田清、福原义虎、〓部荣三郎、宫下秀洋、竹中幸太郎、田冈敬一、神谷亮一、冈本伸吉、藤渡茂等人。此后，相继有岛村利博、高川格等人拜在棋院中川龟三郎门下学习。昭和三年中川先生仙逝后，本因坊秀哉曾亲任教师，可见棋院对未来棋手的重视。

与如日中天的日本棋院相反，棋正社呈现出一片萧条没落的局面。所属棋手仅存高部、雁金及小野田三人，前途一片渺茫。资助者报知日报社也抛弃了他们。大正十五年八月二十日，在《读卖新闻》正力松太郎社长的调整和下，棋正社向日本棋院发出挑战书，企图一举挽回劣势。挑战书的内容大致如下：

“尊敬的各位：

首先祝各位万事如意!

棋正社以追求围棋革新向上为创社宗旨。尽管我社与以本因坊秀哉为首的日本棋院所走的道路不同，但其目标是一致的……(中略)。我们坚信可以探索出前人所未及之境地，因此我们希望能与日本棋院正式比赛，能与秀哉名人自由进行对弈，以便为围棋的兴盛作出努力。万望首肯……(后略)

大正十五年八月二十日

棋正社同仁：七段 雁金准

六段 高部道平

六段 小野田千代太郎

渡边英夫先生在他的《增补坐隐谈业》中对这段历史作了如下记录：

“棋正社的挑战书中所提到的希望与秀哉名人自由进行对弈，我们坚信可以探索出前人所未及之境地等语句，明显地否认了秀哉名人棋坛第一人的地位，因此激起了秀哉的强烈不满，对抗局面已一触即发。秀哉名人深谙高部道平等人的足智多谋，对对抗赛作了积极准备，日本棋院方面派出十八名精兵强将对抗棋正社三名棋手，在战略上也制定了多种方案。首战秀哉名人即出马应战，对手是雁金七段。”

尽管渡边先生的记录详尽且言之凿凿，但野史却对这一事件另有一番记述。据说读卖新闻社正力社长曾亲赴棋院与大仓副总裁商议对赛一事，却碰到一鼻子灰。当时的读卖新闻社只有一个发行量五万份的三流日报社，因此日本棋院颇为轻视他们，认为小泥鳅是掀不起大风大浪的。以棋正社的势力与资历，根本无法与棋院抗衡。

但是棋院低估了正力社长的实力，这位一代奇才在吃了“闭门羹”之后并未气馁，他采用一种新的策略：对外宣称棋院不敢应战，这一激将法产生了效果。同时正力社长又设下比赛巨额奖金。以“糖衣炮弹”引诱对手。其实对秀哉名人来说也未免左右为难，接受挑战的话，胜之不武，败之又名誉扫地，无颜面对江东父老。最终秀哉还是接受了挑战，而大仓副总裁也只有接受这一现实。

不管正史还是野史，总之最后院与社的对抗如期举行。秀哉名人的出场费我们无从得知，只是据说如果秀哉败北，其保险金足够他及弟子们一生享用不尽了。而对抗赛最大的赢家则当属正力社长了。这一场世纪对抗使他的报社发行量激增三倍以上，一跃晋身为日本一流报社。

雁金与秀哉的对局规定双方可各用时小时双方行棋逢对手间有五次休息停顿，前后共下了六天最终雁金用时耗尽从结束时状态看白棋有数目准并且也没有封手制度。平成年间的棋规如今看来是一种对水平高者比较有利的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