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好你的第一步

李鑫金

刚踏出校门的第一次求职经历，令我一生都难以忘怀。

我是大专生，三年里我勤奋学习，英语、写作、专业课样样不懈怠，业余时间还参加了会计本科考试，到毕业前我即将获得学士学位。对自己的功底我是颇为自信的。

我应聘的是一家全国知名的大型企业。人事部对我的资料相当满意，对我的英语水平和写作能力也很欣赏。也许是因为惜才之故，人事部主管对我极为客气。当即电话通知财务经理对我进行面试。十分钟不到财务经理就来了。财务经理是一位十分瘦削的老先生，衣着简朴。几句寒暄之后，便转入正题，他说他想考我几个会计科目方面的问题。如此简单的问题，让我不禁有了几分窃喜。“你说吧，你说吧。”我说，一点儿也不紧张。

考核极为顺利，对他的问题我几于是不假思索，应对如流，同时还旁征博引，援引财政部最新颁布的有关会计法规加以佐证或补充，我想用自己的学识来赢得这位经理赏识。一个小时后，我被宣布留用了。成功如此之容易、骄傲的情绪自然也就潜滋暗长了。

第三天便开始上班，财务经理交给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据凭证录入原材料明细账。整个过程极为简单。就是一个数字转抄的串儿。一千多张凭证我两天就抄完了。我不免有些看轻这份工作，言语之间颇有微词。而财务经理却依然是一副水波不兴的样子。到第六天开始与总账核对。我惊奇地发现自己竟对不上账，据我所登录的明细金领，十次二十次地加总，与总账总是对不上。我慌了手脚，几千笔金额要查出错误可不是一件易事，反复核查几次后仍与总账对不上。我开始怀疑是总账有误。我再一次自信地找到财务经理，用极其肯定的语气告诉他我没有错，应该是总账错了。财务经理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只是笑笑说：“小伙子，世上好像任何事都是相对的，没有太绝对的吧。”我不以为然。财务经理将我所登录的明细账拿去复核。结果不到十分钟就查出了一笔错误，222985我不小心误写成了22985，二者之间相差近10倍！

我羞愧满面，无言以对。财务经理当即让我去人事部结账。我苦苦求情，恳请他能原谅我的这次过错。而财务经理却言出必行，毫无挽回的余地。临行时，财务经理意外地抽出时间和我谈心：“小伙子，你很聪明，但人不能聪明得过了头。一开始你就很傲气，记不记得我问你问题时，你一连说了两个‘你说吧。我看你有才，姑且原谅你。这几天我交给你一个简单的会计工作，旨在考查你，结果你完成得怎么样?照抄你都能抄错，你的能力何在?因为你这一错，公司有可能损失二十多万，这个责任是你负还是我负呢?本来我可以原谅你，但我今天不得不辞退你。我的年龄足可以做你的父亲，正因为如此。我想如果今天不给你一个沉重的打击，你就不能吸取这个教训。请体会我的良苦用心。你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没有迈好你的第一步。”

一份年薪四万的工作就这样惨痛地失之交臂了、从公司到学校是一段极长的路，平常都是公司的班车接送我上下班。而今天，我第一次要从公司走回去了。长长的路也给了我长长的悔悟，我为这错误的一步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姚文摘自《小小说选刊》2001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