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淑萍
女儿朱莉6岁时,她给牙齿仙女写了一封信,和她的牙一起放在枕头下边。我写了回信,告诉她要做一个好孩子,并且一直要仔细地刷牙齿。我当时并不知道,这是我们一个传统的开始。
朱莉上四年级时,已经感觉到写信比欢迎牙齿仙女更有意义了。一次,在我们就她为何不能买木底鞋而激烈争论后,朱莉写下了下面的话。
亲爱的妈妈:
下面是我想要木底鞋的理由:
1. 你一直想要一双靴子,最后你得到了;
2. 如果木底鞋弄疼我的脚,那是我的事;
3. 过圣诞节奶奶给我们钱时说,我们可以用它买自己想要的任何东西。
爱你的朱莉
我让步了。这使朱莉了解到书面语的力量。
接下来的几年里,朱莉和我通过书信就和男孩子交往、写家庭作业、打电话和一些琐碎的事交换意见;有一些我们激烈争吵后的道歉;还有一些是溢于纸上的快乐思绪。当朱莉上八年级时,我给她写了一封表达爱意的信,她的回信是这样的:
亲爱的妈妈:
无论我处于什么情绪下,你的信都让我感觉好极了。有时这些信使我流泪,因为它们深深地打动了我。真高兴我们有这样的联系,虽然我们也有争吵。我想这是一个十几岁孩子的生活,或者说是一个39岁人的生活!
爱你的,朱莉
又及:我觉得把感情写下来比口头表达容易得多。
朱莉信末的“又及”中,道出了我们这种写信方式顺利进行的原因。她正经历着青春期的冲击,而我也有自己的一些问题。写信是我们交流情感的最有效的方式。
在朱莉上高中前的一个夏日里,她将剃刀放在了浴缸上,差点伤了5岁的弟弟。在我指出她的粗心后,问她该受什么惩罚。她怒气冲冲地把脚一跺就跑开了。但1小时后,在厨房餐桌上,她留下了一张纸条:
亲爱的妈妈:
我为自己的疏忽感到内疚。我将做到以下几件事作为惩罚:
1. 放学后不去商场;
2. 下午不看电视;
3. 晚饭前不加餐。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把剃须刀放在浴缸上。
两个月后,朱莉上高中的一天,我们就她是否该化妆而争吵。那天晚上,我收到她手写的信,足足有6页纸。
亲爱的妈妈:
我为今天早上的无礼而道歉,但当时我真的很生气。你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哪怕当时你跟我讨论一下,也许对我们都会好些。你本可以帮助我使我的眼睛好看一点,而不是告诉我它们有多可怕。??
第三页写满了我那痛苦的、十几岁的孩子所能够搜集到的所有的逻辑。
1. 我觉得我可信赖,能够学会用我们俩都喜欢的方式来化妆;
2. 我并不是像我的一些朋友那样“往脸上粘”。我看了盒子上如何使用的说明,也看了杂志上的有关建议;
3. 我长大了,想看起来漂亮些,想让眼睛更显得突出一些;
4. 我建议用三个星期作为试用期,看看我的化妆的能力怎么样?
不用说,女儿从那以后开始化妆了——很谨慎地化妆。她的脸上熠熠生辉,不是因为那一抹腮红,而是来自她从母亲那儿争得的自由的感觉。
后来,我和丈夫分居了。分居后的几个月简直乱了章法。除了要努力为4个孩子提供稳定外,我还得在用钱方面精打细算,并且延长工作时间。当我那受创的情感使孩子们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时,朱莉写了一封信来帮助我。
亲爱的妈妈:
我知道你正在经历一段艰难的时期。我真的希望我能够使你所有的问题都消失。但不幸的是,我能做的只是告诉你我是多么的爱你。对于离婚我们都感到不安,但你仍然是一位伟大的、给我帮助的、充满爱心的妈妈。
爱你的朱莉
那一年,有好几次,我将自己的挫折感发泄在孩子们身上。在一次对他们劈头盖脸地数落之后,朱莉在我的钱包里放进了下面这张小条,让我在上班时看。
亲爱的妈妈:
我知道现在对你来说很难,我们都理解。我想你应该多出去散散心。我们都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兴趣和朋友了。我们永远都是你的小宝贝,你不会失去我们的。
爱你的,朱莉
在还有几个星期朱莉就要18岁的时候,我问朱莉想要什么。她说:“我正在想呢!”下面是朱莉给我写的信的片段:
不久我就要自食其力上大学了。我感到我已经成熟了,因为我几乎毫无例外地按照你的建议去做了。
在我18岁的生日到来的时候,我想受到尊重,想让你把我当成一个成熟的、有责任心的人来对待。我想争取以下几件事:
1. 熄灯时间更晚一点或完全取消;
2. 在晚上10点以后还可以打电话和接电话;
3. 有自己做决定的自由;
4. 被当做亲密朋友。
现在,该是我写回信了。我坐在那儿一直写到深夜。
亲爱的朱莉:
成年并不是为所欲为那突然间的自由。它只是一种责任。如果你觉得你能像大人那样行事,我就把你当成大人。
然后,我对她的要求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让她在熄灯和打电话的问题上替别人着想。我并不反对她自己做出决定,我也会在她需要的时候再提建议。
信是这样结尾的:
朱莉,我希望你生活幸福,充满爱的阳光,也希望你基于严肃的价值观慎重做出自己的决定。愿你的各项天赋得到尽情发挥。
生日快乐,我的朋友!
妈妈
几年前,我的女儿离家上大学去了。我对她的思念之苦很难奈。但是我们的传统又一次使我们度过了难关。她从学校写给我的信精彩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