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外学中文真是笑死人

2000-11-23 06:01[英]郭
青年文摘·上半月 2000年10期
关键词:洋人老外约翰

[英]郭 莹

近年来华人移民大批涌入西方,街道上也多了带“8”字的汽车牌照,为了招揽生意,有些华人常光顾的洋人商店商品价格从洋人习惯的9.99风气转变为9.88,以取悦华人“发发”的吉言,新建大厦的楼层也从三层跳到五层而避免四(“死”)音。若你在英国生活从英国人嘴里冒出中国词来也用不着吃惊,英国人在语言使用上是出了名的“小偷”,对外来语真正采取拿来主义的态度。比如中文里的台风、风水、功夫、点心、炒面、豆腐等等名词,英国人都懒得翻译干脆直接拿过来用,此外诸如“好久不见”、“恭喜发财”、“舞狮”等,亦正在迅速地进入洋人的口语中。那天我站在蔬果摊前正犯愁,不知荔枝和油菜的英文如何讲,急得我只得踮起脚尖手指点着赁架上的两样东西一个劲地比划,不料想那位英国小贩突然吐出荔枝和油菜的广东味汉语来,真让我又惊又喜。

如今中华文明向西方文明进军的势头越来越好,欣赏古老的东方魅力在老外中越来越时髦,想学中文的洋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若阁下在,西方街头散步,奉劝您用中国话聊天时得留神“隔墙有耳”。话说几位同胞正走在纽约街头,忽有一美国壮汉闯进眼帘,于是顺口发了句感慨:“这老美简直胖得没边了。”话音才落,那老美扭头回敬了一句汉语,差点没把几位国人震晕过去:“爹妈给的,有什么法子。”

我曾教过一位即将赴华工作的英国工程师约翰,他决定临行前先恶补一下汉语口语,他指定要学的教材是BBC广播公司出版的汉语课本,该书扉页上的广告词甚有煽动力,声称是特别适合旅游者和商人的速成初级汉语,完全无汉语基础者也能“一看就会说”,翻遍全书都找不着一个汉字,通篇皆是英文和汉语拼音,整个一本文盲汉语教科书。据说此书是专门为那些放弃学习像天书一样难学的汉字,只打算学会说点汉语口语者预备的。由于完全不看汉字单纯读拼音,老外学起这种文盲汉语来常常闹出令人捧腹的笑话。话说这位约翰,一见我的面就自豪地卖弄起自己的汉语学问来:“你嚎(好)小姐郭,我恨歌星(很高兴)扔死你(认识你)。”约翰很珍惜与中国人的对话机会,笑话便层出不穷,比如他告诉我:“我的媳妇(西服)在皮包里。”“今天早上担心马路太忙,我七点就‘出家了。”他的中国好友回国了,于是约翰经常念叨的是:“一个火人(好人),飞去了(回去了)。”每次走到楼梯口,约翰都会略微躬着身,一派典型的英国绅士风度,口中念念有词:“请小心裸体(楼梯),下流、下流、一起下流(下楼)吧。”学习用汉语表达方向时,这种望音生义的现象就更明显,比如约翰告诉我他的一位中国朋友就姓“前”(钱),另一位则姓“上”(尚),还有一位姓“下”(夏),他颇感兴趣地追问为何中国人的姓氏里采用这许多方向名词。

眼下汉语在英国颇时髦,一些与华人有合作项目的大公司皆开始重视员工的汉语培训。一位英国女士每周轮流去好几个公司讲课,生意火爆。她颇洋洋得意地感慨,60年代末她初学汉语那会儿,别人都说她简直是发疯了,居然要去学那难得令人咋舌又没什么用处的玩意儿。如今借中国改革开放的光她终于得以扬眉吐气了,那些想与华人做生意的老外迫于形势,四五十岁了也被逼得重新捧起天书一般的汉语课本,牙牙学语起来。

我呢这几年汉语教多了,见识也广了。的确,普通话里的四声妈、麻、马、骂是每个初学汉语洋人的绕口令,每每练得他们晕头转向舌头打不过弯来,于是“天上下雨”就变为“天上下鱼”了。前些年香港歌星梅艳芳主演的电影《川岛芳子》火爆一时,一位英国人听来听去无论如何不明白,诧异地询问:“船到房子讲的是什么故事呀?”我的英国老公特地请中国友人为他起了一中文雅名郝腾,可惜他洋洋得意没一会儿即狼狈不堪了,因当他自我介绍道出郝腾时,在场的中国人立即哄堂大笑起来,原来由于他的四声问题令人家听上去变成为“好疼”了。

四声真可谓洋人的天敌,初到北京的英国留学生踏进饭馆开口就将包子说成为“报纸”,服务小姐还真耐心解释:“马路对面卖报纸,日报、晚报一应俱全。”想吃饺子,遗憾的是冲口而出的却是“轿子”,听得侍者如坠云雾之中。尤其拿小姐莫名其妙甚至气愤的是,他居然要求“红烧屁股”,并声称这是他最喜爱的一道中国名菜。女侍者的脸色不悦甚至恼怒起来,洋学生急忙将菜单指给她看,这才明白原来他是想吃“红烧排骨”。一位初到北京的英国外交官,对于自己临阵磨枪现抱佛脚讨教来的汉语跃跃欲试地操练起来,中方官员客气地告诉他今晚为他洗尘,特准备了一餐便饭请他赏光。这位英国老兄望着满桌山珍海味吃惊道:“如果说这是一餐便饭,那可真正是一餐‘大便饭了。”

美国鸿儒马克时常爱炫耀他那与众不同的学问,此人的爱好是整天抱着一本厚厚的《英汉词典》,从词典里拿来中文词句接着就去活学活用。黄昏时分在林阴路上遇见他,我上前打招呼:“你好!马克,散步呢。”他笑嘻嘻地来了句:“对,我正在这里徘徊。”我忍住笑兴趣盎然地追问:“你明白徘徊的意思吗?”他一本正经地答曰:“当然知道,徘徊就是在一个地方来回来去地走着。”马克逢人喜欢自我介绍:“我是个土里土气的人。”每每都令众人笑得人仰马翻,马克自己却很惊讶,因他在词典里读到“乡下人”译为中文就是“土里土气的人”,他只不过想告诉中国人自己出身农民,不明白为何会导致如此喜剧效果。马克生搬硬套词典术语的习惯,有次着实令他尴尬万分。不知他从哪本词典中查找到“废话”一词的英文翻译含有双重意思,一为没用的废话,另外还有客气的含义,于是马克大着胆子运用起他的新名词。一位来英国商务访问的中方处长,与英方谈判之后夸奖马克的汉语水准高,马克赶忙学着中国人的谦虚劲回答:“你真是太过奖了,全是废话、废话。”那位处长先生当即一脸惨白地走开了。

今年春节马克要结婚了,他特意到中文书店买了“福”字和双“喜”字。“福”字他已按照听来的中国民俗,倒挂在门上了。轮到双“喜”字时,马克不知如何是好了,急忙打电话向我咨询,双“喜”是否也如“福”一样得倒着挂才是。我说双“喜”可不能倒桂,他莫名其妙起来,理论是既然“福”字倒挂是取谐音“福到了”,那么道理相同,“喜”字倒挂,也可以说是“喜到了”呀,这样福和喜同时到了岂不更好?

在英国留学的日本学生尤其喜欢选修中文。据他们说,学会了中文将来回国谋职会有更多的机会。雅子小姐即是位中文迷,她认为最要紧的是先得学会用中文做自我介绍,可怜的雅子每当她兴致勃勃地用汉语自我介绍时,旁人听起来便成了:“您好!我是牙齿(雅子),请多多关照。”并且还配上一个地道的日本式鞠躬。

中国民俗十二生肖属相,别具中华民间文化魅力,也是西方人极感兴趣的话题,每个人都想查清楚自己是属什么动物的。不幸的是,“属”和“属于”洋人们常常混淆,于是一位姑娘兴奋地报出:“我是属于猪的。”猫和狗乃是西方大为流行的宠物,其数量大有超过西方婴儿数量之势。我们中文里用“雌性”或“雄性”来形容动物性别,这对洋学生来说未免太难为他们了,因为英语里无论形容人或动物都可通用male(男性)或female(女性),一天下午在街上一位小姐牵着她的爱犬得意地向我介绍“这是我的女狗”。

至于中文里的量词,也是令老外们大为头痛的难题。一次考试让学生解释何谓“一条好汉”,一个学生充分施展了想像力写道:“一条好汉,意思就是一个瘦而高、相貌好看的男人。”他解释“一条”自然是长而直的意思,至于“好汉”理所当然应该是模样好看的男人。还有一位学生告诉我昨晚他在山间公路上看到“一对裤子”,我立即纠正应该是一只兔子,他却表情认真地反驳说,千真万确是一张兔子,因为野兔已经被汽车轧死了,压扁了的兔子理所当然变成为一张兔子,就如同一张纸、一张相片一样。除此之外,诸如什么“一对裤子”,洋学生振振有辞地辩解,因为裤子都有两条裤腿,两条即一对,因此没错。甚至有洋人到处找中国人辩论,坚持称应当是“一套屁股”这才符合逻辑。

虽然有这么多忍俊不禁的笑话,但看到这些金发碧眼的洋人们努力学习我们民族的文化语言,例也令我欣慰。于是鼓励道:“你们的汉语水准都进步很快。”他们大家异口同声地回敬我中国式的客套:“果酱、果酱(过奖、过奖)。”

(陈琥摘自《深圳青年》2000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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