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吴德宏
狮子被人们美誉为“百兽之王”、“佛之所乘”,本不产我国,汉朝通西域后“月氏(今克什米尔及阿富汗一带),安息(今伊朗)等遣使,献扶拔、狮子”(《后汉书》)。狮子入汉最早不超过汉武帝太初四年(101),高邮发现年代最早的陶狮子据出土伴生物五铢钱断代,当为东汉灵帝中平三年(186)。陶狮子于1995年出土于高邮师范学校的基建工地,呈灰黑色,有窑火红斑,全身形体呈腰子状,匍匐于地,头部高昂,张口怒吼,双目怒视,腿粗爪利,颇有威震环宇不可一世的气概。该陶狮制作工艺采用写实手法,比例准确,形象生动。那浑圆的臀部,宽厚的胸脯,坚实的脖颈,环曲的尾巴,无不显示出一种流畅的韵律,充满着灵动之气。
东汉时,随着印度佛教传入中国,关于狮子的种种传说故事在民间流传甚广。如《传灯录》说:释迦牟尼降生时,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作狮子吼云:“天上天下惟我独尊”,又《智度论》谓“佛为人中之狮,凡佛所坐地或床,皆名狮子座”;文殊菩萨师利骑着狮子,以显示神威和智慧。从高邮近年出土的狮子发现,我们似乎感受到古代高邮佛文化的深固和佛教依托皇权对人们的精神统治。而高邮出土的唐代石狮则为蹲狮造型,器形不大,雕刻得玲珑精致,头部丰满,四肢浑厚有力,毛发、肌理结构的线条简洁概括,整体造型威武雄劲,气势凌人,显示了唐代盛世风采。可以从雕刻技艺上看出印度石狮的遗风,其特征为狮子臀部与基座之间莲花纹是由狮子尾巴构成的。这种处理手法,是否表明狮子与佛的渊源关系,或更能证明佛教对隋唐时期石刻艺术的影响?
古代工艺狮子形式多样,造型变异,其原因是狮子传入中国初期,都圈养在深宫御苑里,一般人不易见到真实面貌。人们只能根据熟悉的虎豹猛兽特征,参照皇室流传出的天禄、狮子图,加以夸张、取舍、改良,塑造出符合国人心理需要和封建统治者理想的具有中国特色的神兽造型。又如磁州窑琉璃狮,出土高邮市西后街。该器施一层黄绿琉璃彩,色彩晶莹光亮,造型上继承了唐代风格,装饰上则有宋代的新意,其丰裕的胡须,翕动的鼻翼,额头的王皱,将龙钟老狮刻画得淋漓尽致。它的艺术感染力在于宋代工匠能突破雕塑本身模式和狭小圈子,在更广阔的社会历史背景下,把握瓷塑艺术真谛。通过一具苟延残喘作短暂歇息和最后拼搏的老狮,反映人民对帝王理念的破碎和对朝政失望的复杂心态。
中国古代有关狮子称呼比较紊乱,究其因有三点:一为朝代更迭,皇权所赋,皇威所向;二是人们臆造之形不同,故狮名别;三是平民百姓和宗教的审美护法需要。从汉魏到唐宋,狮先后名为天禄、天鹿、辟邪、符拔、麒麟、狮等。如明青花双狮图亦可称麒麟送子图,为成化年青花瓷盘装饰纹。双狮体形健美,面部狞髅,挺胸阔步,全然一副凛然不可触犯姿态。青花双狮用色淡雅幽婉,釉 面细润莹泽,笔画颇有韵味,不愧为明代青花器中典型之作。
千姿百态的陶、瓷、石狮,在不同的场合,有其不同用途。除守门壮威,镇墓辟邪,宗教护法,还具有礼乐庆典,建筑装饰之功能。明清时期又出现吉祥石狮。这些小型工艺狮既有威猛凶悍之美,更有憨拙怜爱之趣。清代彩绘石狮,高20厘米,蹲坐式体形,头顶满螺髻,无翼无纹。雌狮与雄狮相比较,显得神态宁静,前肢搂着幼狮,双目仰视,炯炯有神,微翕狮口,娇媚无比,柔情万分,由口角逶迤出细细长舌,如杨柳临风,轻盈飘逸,神韵无限,较好地表现了清代舒缓优雅的形式美法则,给人一种圆润,秀气之感。清代石狮一扫隋唐威风,显得温柔驯服,但其慈爱嬉戏之态,也惹人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