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 生
好朋友同学同行
朱德龙与何小明是商学院营销系的同班同学,"老友兼死党",好得像糖粘豆。朱德龙聪明,何小明老实。
快乐的大学生活转眼就结束了,两个好朋友便结伴去四处求职。高不成,只好低就。向小公司发求职信,果然回音就来了,叫他们去面试。两人西装革履打扮了一番,搭出租车去到那家名叫都利的公司。秘书小姐说:二位请稍候,我们胡总要亲自面试。
何小明有点兴奋,悄悄说:胡总亲自面试,看来有戏!
朱德龙想得要深刻些:也许公司太小,胡总只能事必躬亲。
胡总来了,进行简单的考试,胡总当客户,让何小明向他推销速效发酵粉。何小明看了说明书,硬着头皮说:胡先生,这种发酵粉不用专门发酵,只要拌进面粉里就可以马上做成馒头包子,上笼蒸熟就行了。省时省力,价钱也适宜,胡先生请试试吧。
胡总说:这个牌子我没见过,做过广告吗?
何小明的头大了,说做过吧,胡总可没见过;说没做过吧,他还会买吗?何小明想了想,说:好不好不能全信广告,广告里常有夸张的宣传。您试用了以后再决定买不买,这是我免费送你试用的。
末了,胡总让何小明在会客室等着,把朱德龙喊了进来问同样的问题。胡总问:你的产品真的像广告说的那么好吗?
朱德龙的脑子转得快,他说:您用了以后会发现它比广告说的更好。
胡总可不是省油的灯:这说明广告没做好。你们公司没眼光,选错了广告公司。
朱德龙说:您的意见我回去一定转告老板,请他以后选择广告公司时多斟酌。但这个产品确实好,用起来感觉更好。
胡总说:如果买了以后感觉不好怎么办?
朱德龙说:我很想知道您用过以后的感觉。
最后胡总说:小朱人很聪明,口才又好,我用了。小何人很老实,我也用了。你们把行李搬过来吧,公司免费提供一间宿舍给你们住。
何小明高兴得一把抱住好朋友:我们是同行了!看来"老实"这个词并不是处处贬义呵!
豆奶换汽车的妙招
踏上谋生之道,两个好朋友兴奋无比,但这股兴奋劲很快就被疲劳冲淡了,当推销员真的是"铁脚,马眼,神仙肚",一天到晚疲于奔命。第一个月下来,朱德龙和何小明都只是仅仅赚够了伙食费,还瘦了好几公斤。他们互相鼓励,至少要干个半年,赚不赚钱无所谓,起码积累些人生经验,要不以后根本无法干大事。好在第三个月出现了转机,他们有了经验,也有了门路。半年以后,他们双双走上了正轨。刨去伙食和车马费,两人的月收入都跨过了千元大关。
胡总这回找到的货源是豆奶粉,他把价格发给每一个推销员,让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豆奶粉的底价是150元一件,推销价不能低于底价,高出部分则按规定的百分比提成。至于能把推销价提多高,就看每个推销员的本事了。
何小明和朱德龙约好,两人大致划分好区域地段,分片包干,以免自己人打自己人,造成恶性竞争。何小明一贯的推销方法是"老打老实",把价格定在155元,然后双方讲价,一点一点地降,最高的降到1535元,最低的降到15035元。这下算来,他提成并不多,但勤能补拙。多几位客户,销售额也算可以。朱德龙则不然,他把价格定在160元,和对方讲价,讲到一定程度就告诉对方,公司的底价是153元,若再降价自己就连饭就吃不上了。所以朱德龙的售价高,提成也高。朱德龙认为这经营秘诀不能公开,连何小明也不能知道。"同行如敌国",在市场竞争中总得保留几招绝招。他不怕何小明学招,而怕何小明学会后又传给别人,大家的提成都高了,难说胡总会把提成的百分比压下来,以后的推销难度就大了。
一天,朱德龙在街上听见旁边两个人在嘀嘀咕咕。一个说:天气说热就热了,怎么厂里才发了一次饮料?往年这个时候,可口可乐都发三五箱了!另一个说:现在效益不好,还发什么饮料,听财务部说货款都收不回来。朱德龙一激灵,随口接上去说:我们厂也好久没发饮料了,哎,这两位大哥是哪个厂的?那人顺口说:A汽车制造厂呗,可厂长还不是天天海吃海喝!那两人走后,朱德龙马上直奔A汽车制造厂,他想这厂子还没去过,跟他们说说,不发饮料发豆奶粉得了,发豆奶粉要省点钱。
见朱德龙的是汽车厂的庞科长,庞科长说:上门推销饮料的人很多,汽车厂也很需要饮料,每年5-10月厂里都给工人发饮料。可是今年生意不好做,货款收不回来,有一点资金回笼都用到生产上了,实在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挨工人骂。看来事情要吹。朱德龙想。他一边和庞科长聊一边心里另打主意,突然间一个大胆的念头就冒出来了。他问:庞科长,我用饮料换你们的车怎么样?
庞科长一愣,旋即说:应该没问题!
庞科长马上请示领导,领导答应了,说以出厂价发车,每件豆奶粉就按160元计算。
朱德龙大喜过望,赶紧去联系买车的单位。他翻出自己平时记下的客户电话,一家一家地问,终于找到了下家,但在转款时遇到了问题,汽车厂是以车换豆奶粉,自己做账;都利公司财务部所开增值税发票只能开成卖饮料类的,不能开成买卖汽车,而买车的下家公司又没理由把买饮料的发票记账。这可怎么办?
但这笔生意利润丰厚,怎么能让它白白溜走!朱德龙就是朱德龙,他想到街上有人卖假发票,不如买上它几张,偷龙转凤换一换手,生意不就做成了!
何小明坚决反对。他认为做生意要循正道,不要想那些"狗解手"之类的花招。考虑了半天,朱德龙还是决定干,他说:小明,只要你不告发我,这事不会有人知道。何小明说:我当然不告发你,只是你要当心,有了第一次就有下一次,上得山多终遇虎,你以后出大事后悔也来不及了!朱德龙想,何小明吃不着葡萄在说酸话,真后悔让何小明知道了这事。这种妙招只有我朱德龙才想得出来,何小明呵,太老实啦!
爱死克林墩
朱德龙买假发票时,卖者问他:先生,还要什么?身份证,结婚证,文凭,营业执照……只要你需要,我们都尽量满足你的要求。质量可靠,价钱合理,服务周到。
朱德龙翻看了一下各类样品,又触动了大脑的聪明神经。他想,买假发票还不如再买一套营业执照和印鉴,用营业执照和印鉴去银行开个账户。让买车的下家公司把车款转到这个假账户,自己再把款转回都利公司。那么一来,差价就自己吃了,何必交给胡总后再提成!
事情办妥后,朱德龙又把银行账户注销掉了,为安全起见,他在外面租了房子,又买了保险柜,把赚的钱锁在保险柜里,计划着分月分批存进银行。现在是存款实名制,一下子有大笔存款会引人怀疑。他对何小明说,自己要谈女朋友了,所以搬出去住。再好的朋友也有这一天,以后大家都要各自成家哩。
何小明有些伤感。但也看得开,叫朱德龙不要"有女友忘朋友,有异性没人性",有时间一起玩呵!
天气快热了,朱德龙和何小明开始推销冰淇淋粉。何小明虽然老实,但经过一年来的实践,加上有意无意间向朱德龙学习,经验便累积起来,人也灵活多了。他去冰淇淋厂推销,厂方告诉他,这种冰淇淋粉是新配方,新口味,本地人一下子改变不了惯性口味,因此产品卖不动。做广告吧,花费大,风险大,不如用旧口味的来得省心省力。何小明想,人的口味确实有一定的惯性,但也不是不可改变,关键是要找出一个适合的切入点,唤起消费者的兴趣与注意力,他们就会购买。现在不是讲注意力经济吗?他和冰淇淋厂的营销部门共同研究,推出一个出奇制胜的企划。一天早上,全市的冰淇淋销售点都亮出了一模一样的牌子,上面写着:×月×日隆重推出"爱死克林墩"冰淇淋,猜中其名称含意者将获5000元奖金。此活动到本年10月底止,任何人均可参加,把答案连同10个"爱死克林墩"包装纸寄回冰淇淋厂即可。新品种上市那天,全城轰动,爱吃冰淇淋的来了,不爱吃冰淇淋的也来了,都来瞧瞧"爱死克林墩"是个啥玩艺。其实就是一个新口味的冰淇淋球,装在纸盒里,盖子用蓝纸做成一条裙子形状,让人联想到美国胖妹莱温斯基。
何小明请一位记者在报纸上撰文,批评这种格调低下的促销手法,又请另一位记者发表反驳文章,说这样也无伤大雅,不要神经过敏。报上的论战更增加了市民的热情,"爱死克林墩"的销量直线上升,竞猜信如雪片般飞来。不知不觉中,新口味被市民接受,冰淇淋厂以很低的广告成本大赚了一笔,都利公司与何小明也狠赚了一笔。
何小明的业绩首次超过朱德龙,令朱德龙吃惊不小。朱德龙问"爱死克林墩"是什么意思,何小明说:"冰淇淋墩"罢了。英文的ICECREAM的读音不就是谐中文的"爱死克林"吗!朱德龙恍然大悟,感觉到何小明已从好朋友变成了竞争对手……
朱德龙把目标瞄准了B钢铁厂,B钢铁厂是个大型国企,每年的清凉饮料消耗量惊人,若做成这笔生意,绝对是一览众山小。何小明的业绩激起了朱德龙的万丈豪情:我的智商不比何小明差,何小明能创出"爱死克林墩",我就能攻克B钢铁厂!
看看保险柜,看看存折,朱德龙有无限的信心。
新朋友相见恨晚
朱德龙去了B钢铁厂,好话说了几大箩筐,人家还是无动于衷。他无奈地打道回府,刚出钢铁厂大门,后面便有人追上来说:朱先生,请留步。
朱德龙回头一看,是刚才见过的人当中的一个。那人把他拉到一边,神神秘秘地说:我叫齐绍阳,你请我一顿饭,我告诉你怎么做成这笔生意。
朱德龙说:一顿饭小意思,做不成生意我也请,咱俩交个朋友!
两人找了家餐厅的包间坐下。齐绍阳说:朱先生你找错了人,找的那几个人全是干具体事务的,没决策权。钢铁厂里负责任的事谁都不管,得好处的权谁都不放,你的货质量再好价格再低他们也不会要,也不会把此事向上汇报,因为他们捞不着好处!要找人的话,直接找华厂长,华厂长是专管后勤、福利的副厂长,他说了算,只要他签个字,今年的清凉饮料全包给你都行。今年做好了,明年后年接着来,做上个三五年你就发了。华厂长还有五、六年就退休,正抓紧时间捞一把,找点钱安享晚年。虽说他的嘴巴大,但喂一个人总比喂几个人强,起码安全系数高。朱先生你说是吗?
朱德龙点点头:华厂长要多少回扣?
齐绍阳凑着耳朵说了个数字,朱德龙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是本大利大的生意。齐绍阳又说,你那货还可以把价格提高,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朱德龙问:齐哥你要多少?
齐绍阳正色道:我说话算话,就蹭你顿饭。我见了你的模样,心里受用得很,咱俩有缘,交个朋友。
朱德龙很感动,商品经济时代里齐绍阳这等热血男儿不多见了。他说:好,生意做成后我知道该怎么做。我怎么找华厂长呢?
齐绍阳说:我负责给你引荐,但三个人在场时你只能说正经话,等我安排你们两个单独见面,你就灵活掌握。
两人相见恨晚,惺惺相惜。齐绍阳的计划可算是天衣无缝,令朱德龙欣喜若狂。朱德龙在齐绍阳的带领下,见到了华厂长,华厂长不哼不哈,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听完了朱德龙的叙述,华厂长说:我们厂需要大量的饮料发给职工,其中也包括冰棍和冰淇淋,你若货真价实,我们可以考虑把全部的原材料包给你。这样吧,你做一份详细的合同来,给我们讨论研究。
朱德龙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简单,齐绍阳简直就是财神爷下凡。只是这次的标的数额太大,光是回扣自己就无法预先垫付,也不能再玩上次豆奶粉换汽车通过银行假账户转款的招数,必须求助于公司。他试探着问何小明,有一宗大生意利润丰厚,但客户要求回扣,做还是不做?
何小明说:不做!生意人本分点好,宁可少赚点,细水长流。受贿有罪,行贿也有罪,万一案发都跑不掉。
朱德龙又把合同拿给胡总看,问能不能先提取现金做回扣用。胡总说:从法律的立场看我不能赞同你,从公司的立场看我不能反对你。我只能假装不知道这件事。财务部那里不会有阻碍,以后出了事你自己担着。
朱德龙决定干,像齐绍阳这种朋友不是轻易碰得上的,这么好的生意可不能随便放过。
案情扑朔迷离
诸事顺利,该给华厂长送钱了。朱德龙打电话问齐绍阳,什么时候送样品(指回扣,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齐绍阳说:明天早上吧,你先来找我,见面再说。
第二天见到齐绍阳,齐绍阳问清了回扣的数额,就叫朱德龙在屋里等,他去华厂长办公室瞧瞧。一会儿他回来说,就华厂长一个人在,时机正好。不过华厂长这人挺迷信,装钱的袋子上有红色图案,他就不肯要,得换个袋子。齐绍阳找出个空袋子,朱德龙就换了。齐绍阳又说:进去见到华厂长,先说合同的事,然后把袋子给华厂长,说是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请华厂长多多关照。记住,你面对办公桌,要放在右边的抽屉边,不能放错,放错了位置华厂长还是不要,他迷信得很。
齐绍阳说有事先走了,朱德龙就提着袋子进了华厂长办公室,果然只有华厂长一个人。几句客套话过后,朱德龙就照齐绍阳所言,把袋子放到抽屉边,说: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请华厂长多多关照!
华厂长却把袋子又提过来,放到刚坐下的朱德龙脚边,说:小朱,可不兴搞这一套,我们要老老实实做生意,清清白白做人。你的合同没什么问题,我已签定了。说老实话,我对这冰淇淋粉是外行,价格是多少也不清楚,但我相信你的为人,不至于欺骗我。你到财务去拿合同吧,以后的发货转款,按合同办就是,不必来找我了。再见!
话说得坚决果断,加上一脸凛然,朱德龙只好悻悻地提起袋子走人。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哪一点,袋子换过了,也放在右边的抽屉边,怎么华厂长不肯收呢?生意会黄掉吗?
朱德龙打电话找齐绍阳,找不着;去拿合同,果然照原订的条文签了字。朱德龙身有巨款不敢停留,搭出租车回到住处,先把袋子里的纸包锁进保险柜。上锁的一刹那,他感到了一丝异样,但这异样稍纵即逝,让他把握不住。他呆呆地想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弄不懂这其中的奥妙。最后他想:管他哩,华厂长不要更好,这事也不必告诉齐绍阳,钱我自己吃掉得了。反正都认为给了华厂长,华厂长也不会乱嚷嚷,只要生意做成就行。
冰淇淋粉和各种饮料一批一批地运进钢铁厂,货款一笔一笔地划到都利公司,胡总乐得眉开眼笑,朱德龙也领了一笔一笔的提成。他想起当初认识齐绍阳时的承诺,就打电话给齐绍阳。谁料齐绍阳在电话里说:朱德龙!我不认识你,有公事到厂里来,私事免谈。朱德龙想齐绍阳肯定是生气了,又多次约他出来解释。齐绍阳烦了,警告说:我不认识你,你若再烦我,我就告你骚扰、恐吓,意图勒索!
朱德龙不明不白,但只能就此作罢。一天公司里正召集开会,检察院来了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带到反贪局,要求他配合调查。检察官问:你经手的冰淇淋粉为什么能卖这么高的价?
朱德龙心里发虚,应付说:我们做推销当然尽量喊高价,价高提成才高呀。
检察官说:但这价格明显不合理,你应该很懂行。
朱德龙说:这事你们要问钢铁厂去,他情我愿,生意就成交了。
检察官也没有为难朱德龙,只是请他多多配合。朱德龙回到宿舍,满身是紧张出来的汗,他想钱放在保险柜并不保险,检察官一来查自己就说不清。他打开保险柜拿出那包钱,拆开包装一看,傻眼了,那是一包白纸!
钱是什么时候变成白纸的?难道,难道有人偷开过保险柜?
朱德龙设想着每一种可能,都站不住脚。这时何小明来电话叫朱德龙见面,见面第一句就是:是不是行贿的事发了?
看着何小明诚挚的眼神,朱德龙点点头:恐怕是。
何小明果断地说:事到如今后悔不济事了,得赶紧采取行动,第一,我帮你请最好的律师;第二,你去反贪局自首!
自首?朱德龙说:他们没证据说我行贿……
何小明说:你真傻!你在财务部取现金时我都感觉出来了,反贪局一查账就会问,你取这么多现金用到哪儿去了?
这是两个好朋友相处多年,何小明第一次说朱德龙傻。这声傻把朱德龙彻底惊醒,领了这么多现金用到哪儿去了?这回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傻事都是聪明人干的
朱德龙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
何小明说:你我相处多年,我相信你,只是恐怕别人不会相信。
朱德龙说:我不明白反贪局找我干什么,华厂长又没收钱。我更不明白钱怎么变成了白纸,这些事,说出来连我都无法相信。
第三天华厂长请胡总过去,胡总拉上朱德龙与何小明前往,到场一看,还有钢铁厂好几位领导,以及反贪局的人。华厂长慷慨激昂地说:各位都知道我的事了,我愿意接受组织的审查。我要声明的是,这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干的!某些人想把我撵下台,再由他来坐我的位置,为达到这种丑恶目的,他竟不惜造谣诬陷,去反贪局告黑狱!是的,这次购进福利材料的价格是高了点,但只是我一时疏忽,对价格了解不够造成的,决不是受贿的结果。我早就洞察了他的狼心狗肺,所以做了预防,现在我给大家看铁的证据,以证明我的清白!
华厂长拿出一盘录像带,插到机子里播放起来。画面上出现了华厂长的办公室,朱德龙提着袋子走进来。先是谈合同的事,然后朱德龙把袋子放在桌子后(从摄像机的角度看不见桌子的正面,抽屉前便成了桌子后),然后华厂长又把袋子还过来,说了几句正气凛然的话,最后是朱德龙提着袋子走了。
华厂长说:我专门装了个摄像机在花架上,有人来谈业务就开动它,有谁想陷害我,没门!
一场还未打响的官司就这样化解了。回到住处,朱德龙拿出那包白纸看了又看,突然他一把揪住何小明喊:我明白了!
朱德龙是这样推理的(像阿嘉莎·克里斯蒂的小说那样):华厂长想捞钱,又怕出事,就精心设计了个圈套。他在办公室里预先布置好摄像机,准备好台词,就由齐绍阳去钓朱德龙。朱德龙带钱去的那天,齐绍阳确认了钱的数额和包装的形状,就马上告诉华厂长;华厂长把早准备好的白纸包好,装在袋子里放在办公桌下凹进去的地方。然后齐绍阳借口说袋子上有什么颜色图案碍着华厂长的迷信,叫朱德龙换袋子,其实袋子是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一模一样的两个。朱德龙把袋子放在抽屉边,恰好是摄像机拍不到的死角,华厂长就拿出另一个袋子偷梁换柱还给了朱德龙。
何小明问: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朱德龙说:那天回来我把钱放进保险柜时就觉得有点不对头,刚才才认出来,我包钱的报纸不是现在的这一张!
何小明感叹说:难怪后来齐绍阳再也不认你了。
朱德龙说:但我没有任何证据,既然他们的计划如此周密,这些纸上又不会留下任何指纹。
何小明安慰说:算了,破财挡灾吧,能不吃官司就是不幸中的大幸。
虽然胡总没有追问,朱德龙也明白要赶紧把"私吞了的回扣"还给公司。他拿出自己所有的私房钱,借了何小明所有的存款,还向亲人借了债,才填平了"回扣"的窟窿。到了月底,胡总多发了两个月的薪水,请朱德龙另谋高就;同时提升何小明任营销部经理,奖了一个大红包。
那天晚上,两个好朋友喝醉了,抱着哭了半夜。何小明说:江湖太险恶了。德龙,以后不管干什么,都得小心点,要走正道。
朱德龙说,我现在才明白了李敖的话,傻瓜干不了最傻的事,最傻的事都是聪明人干的!
(编辑白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