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亲眼目睹的事实,身临其境的体验,许多从国内到海外探亲的藏胞,回国后发出了由衷的感叹:外边并非人间天堂;许多从国外回来探亲的藏胞,也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还是自己的家乡好。这里几位藏胞的口述,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了“流亡”在外的藏胞受限制不自由的生活现状。回国定居的藏胞旦考先生,病中对前来探望他的祖国亲人,讲述了自己追随达赖集团,损害同胞利益的深深忏悔……
沿途留下买路钱
几年前,我俩去印度探望叔叔桑基喇嘛,一路的艰辛和屈辱至今难忘。
我们是办了正式护照出国探亲的,从拉萨贡嘎机场乘飞机到尼泊尔的加德满都。在那里我们住在朋友确扎喇嘛的家中,准备办手续去印度。谁知尼泊尔不办理去印度的出境证手续,这样,按照确扎喇嘛意思,我们换上袈裟,从山路到印度。车子到达尼泊尔的第一个关口时,警察粗鲁地把我们从车上拖了下来,强迫我们交钱,语言不通,困难重重,无奈中我们交了7000尼币(折合人民币1150元),才获准放行。谁知道这样的关口接二连三竟有8个,处处刁难,关关收费,前后累计交了14000尼币,总算到了印度的达班加城,找到了叔叔桑基。
到印度后,我们大部分时间和叔叔在一起,这是继叔叔从1959年出走后,我们第一次见面。闲谈中的主要话题是中国和印度,我们从国内的“四清”运动谈到“ 文化大革命”,再到今天的“改革开放”, 特别是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谈到西藏发生了天翻地覆地变化,党的民族宗教政策落实了,恢复了各大寺庙,共产党让我们信教自由等等。我们把家乡的一切变化,包括藏区的公路建设、农牧民买东风汽车、小车、电话、电视也很普遍等情况,对叔叔做了全方位的介绍,叔叔最为感兴趣的是家乡“业隆寺庙”。听了我们所说的种种情况,他很高兴,也很兴奋。80多岁的叔叔含着热泪激动地对我们说,以前我认为我的兄弟姐妹为我而坐牢受苦。真没有想到,如今你们不仅生活得好,而且还当了国家干部,有的还是党员,没有受到迫害和歧视,这真得感谢共产党,感谢人民政府。待我把寺庙里的年轻人培养出来后,我一定要回家看一看。叔叔说,在印度,大多数国外藏胞生活困难,也都很贫穷,你们在这里千万不要宣传共产党,宣传家乡的经济发展生活变化,如被“流亡政府”的暗探知道了,就会惹出杀身之祸。
半年后,我们打算回国,离开叔叔时,我们抱头痛哭,难舍难分,叔叔从箱子底下拿出了多年的积蓄(相当于两万元人民币的卢比)给我们做路费,我们婉言谢绝了。我们告诉叔叔我们带的经费很充足的,这些钱你自己留着用吧,你们在外边也很不容易,而家乡的日子则会越来越好。
叔叔派人把我们从印度送到尼泊尔,由于熟人的关系,每个关口相应的收了些费,即便这样,到达尼泊尔时我们也花了3000多印度卢比。当时正值冬季,赶上尼泊尔飞往拉萨的飞机停航,我们只好从尼泊尔乘车从陆路到樟木口岸回国。那一路上也非常辛苦,风餐露宿,在雪地里住了两个晚上,没有饭吃,只好去尼泊尔老百姓家中买茶喝,一碗奶茶就要收20个尼币。我们看到,尼泊尔老百姓家都比较穷,他们的生活状况大部分不如我们那边农牧民的生活水平。
从尼泊尔到樟木口岸总共走过了13道关口,道道收费,处处要钱,我们又陆陆续续交了4200尼币,沿途留下买路钱,才得以返回家乡。
外边并非人间天堂
我叫泽郎,四川省阿坝人,1997年我去印度探望当喇嘛的舅父,亲眼目睹了生活在异国它乡的藏人生活,深感外边并非自由世界,人间天堂,比来比去,觉得还是自己的家乡好。
在尼泊尔、印度探访期间,我们探访了一些同乡和亲友,和他们聊天,知道了一些国外藏胞的情况。其实“流亡”在外的藏胞生活艰难,心态复杂。跟随达赖一道外逃到印度的藏胞,由于宗教感情,他们依赖于达赖喇嘛,浓厚的宗教思想把他们死死地拴在一起。加上“流亡政府”的反动宣传,说什么“回去要定叛国罪,终身监禁或杀头”等,他们都不敢动回国的念头。其实这些人并不了解改革开放后的西藏,也不了解政府对国外藏胞的方针政策,更不了解家乡的发展变化情况,只好长期滞留国外。一些有文化、有见识的人,了解了一些国内的情况后,都试着回了家乡。但他们回国后的情况都被“流亡政府”加以封锁,所以外边也都不了解。十年动乱中外逃的藏胞,亲身经历过国内动乱,但他们并不了解也不相信改革开放后党的宗教信仰自由政策,所以对国内有一种胆战心惊的心理。改革开放后,私自外逃到国外朝佛、学经的藏胞或者因欠债、犯法等种种原因逃到国外的人更是悲惨,他们由于没有法律知识,没有宗教学识,来印度后又不知天高地厚,成天打打闹闹,想回去又没有钱,没有钱就没有住处,只好到处流浪,生活根本没有着落。
在舅父的陪同下我们去了印度的马特那、达班等8个城市。所到之处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讨饭的多, 马路边,旅馆内或其他公共场所处处皆有;另一个感觉就是骗子多,只要你坐上出租车,它就会马不停蹄地拉着你团团转,这样你就不得不付交几倍的出租车费,我们曾经被骗过。刚到印度时,亲朋好友就告诉我们,千万不要一个人出去,这儿的骗子太多了,以免上当受骗。在印度待了几个月回到国内,与国内平静安定的生活相比,我们深深感到,还是自己的家乡好。
心灵深处的忏悔
我叫旦考,1917年出生于甘肃夏河县达麦乡呼尔卡加村,1955年到拉萨朝圣,1959年前后追随达赖集团逃往印度。1989年回到甘肃夏河县拉卜楞定居。
1950年,我从达麦乡到热索玛村定居,当过热索玛村村长,还给拉卜楞寺大管家加木央干些差事。当时国家银行大量收购白银兑换人民币。我经常做这种兑换交易,并从中获得利润,后因在白银交易中违规,于1955年春季跑到拉萨朝圣。在拉萨朝圣期间,做进口“剃须刀”的买卖,赚了一大笔钱。那时我年轻力壮,也很风流。
1957年秋天,我加入“四水六岗”组织。当时该组织还不到50人,后来发展成几千人。我们安多人就有1000多。当时藏军军长阿周金达,康巴理塘人。副军长安多金巴坚措,夏河县拉卜楞人。我就在他手下带队,担任排长职务。我们的番号是用30个藏文字母命名的,我是“阿”组,主要任务是阻拦和抗击解放军进入拉萨周边地区。我第一次参加作战是到藏北的羌塘一带,也是第一次见到飞机在天空中飞旋。第二次作战是在工布江达地区,双方面对面枪战很激烈,藏军伤亡很大,解放军伤亡多少我不清楚。战斗结束后,连夜向扎木的江布钦地区出发。在江木钦地区休息了几天后,经过侦察,发现了解放军遗留的营房和茅屋,就放火烧掉了。
1959年春节前夕,我们到了昌都,同年5月,我们接到命令说达赖喇嘛已经去了印度, 让我们迅速赶往雅隆大峡谷。途中看见许多藏人和解放军的尸体四处横躺,场景惨不忍睹……逃亡到印度的边界时,我们路过一个叫“卡达拉”的藏族寺庙区,这里道路崎岖,悬崖峭壁,人畜通行很艰难。当时,有10多万藏族群众赶着畜群从这儿路过。
总指挥宣布大家必须放弃马牛羊,让人通过。1960年我乘坐飞机在这一带侦察时,发现这群牲畜还在原野峡谷中存活着。当我看见这些情景时,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地人说,这些都是藏人的家畜,我们不能动它们。最后我们翻越喜马拉雅山来到了印度平原,这里气候闷热,蚊虫也特别多,那时候,整个世界的局势也在动荡。同年秋季,我参加了由美国人培训的航空侦察兵,我经常到帕里和锡金边界受训,到尼泊尔边界等地执行侦察任务,了解印度周边地区的情况。
1964年我退役,在喜马拉雅山的背面达兰萨拉定居。我常常深深地思念家乡和亲人,唱着思念家乡的歌曲,但是没有办法回到家乡去。
1981年以后,我听说家乡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民生活有所好转,国家政策也比较宽松。 1989年,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带着自己的老伴踏上了阔别了几十年的故土,义无反顾地回到了自己祖国的怀抱。
天有不测风云,就在我回家的第三天,我的老伴不幸遇车祸身亡。这件突如其来的意外事故对我打击很大,但祖国和家乡的人民用她们博大的胸怀和极大的宽容,又给了我生存的信心。我曾经干过许多对不起祖国的事情,也做了许多愧对同胞的事儿,但是,祖国用她那宽阔的胸怀,真诚的欢迎我,照顾我,这的确不是梦。
这些年来,我常常细细地回忆自己的一生,我干过许多背叛祖国和人民的事,我做过许多损害人民利益的事,对于祖国和人民我是有罪的,我的心灵深处在忏悔,在流泪,同时也悔恨我自己……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做一名虔诚的佛教徒。
为洗清我过去的罪孽,我穿起了袈裟,在拉卜楞寺当了一名喇嘛。用真诚善意去祈祷家乡富裕,祈祷养育我的人民幸福安乐,祈祷伟大祖国繁荣昌盛,让更多的国外藏胞早日回到祖国母亲的怀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