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如车

杨浩

邻居的儿子果果是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他爷爷和他爸爸都是科班出身的驾驶员，技校毕业，专吃方向盘这碗饭。不像他大舅和小舅，出笔钱学上个把月，拿个驾照，偶尔摸上一把方向盘过过瘾。

不管怎么说，果果可谓生在驾驶员世家，因此他从小爱车。玩具简直是万国汽车大会展。从材质上看，有塑料的、木头的、玻璃的、铁的、钢的、铜的；从性能看，有电动的、遥控的、回力的、上发条的。还有精巧别致的名车车模：日本皇冠、德国奔驰、美国福特、俄国华沙、中国红旗等等，应有尽有。

果果爱车如醉如痴，凡是圆的，都当方向盘开之：吃饭，他两手把着碗沿，两眼直视前方，嘴里发出嘀嘀——呜——；洗脸，他两手把着盆边，还是“开车”。那惟妙惟肖的模样，常常惹得街坊邻居开怀大笑。

日复一日，小家伙爱车的痴迷与日俱增。

上学了，他说老师的眼镜是车灯；说拼音字母a、o、e、i是汽车的喇叭、方向盘、倒后镜、排挡。他的心思全在汽车上。盯着前排女生圆圆的后脑勺，越看越像方向盘，冲动之下，翘起屁股，伸手抓住女生的两只耳朵，“嘀嘀——呜——”开起来，还扯住女生的马尾辫，从一挡猛地换到倒挡……

“车祸”的善后处理是他爸爸被传唤到学校，在老师和“受害”女生及家长面前点头哈腰赔不是。回到家，果果免不了要挨他爸一顿打，他边哭边告饶：“以后我再也不开车了，呜……”

我劝住怒气冲冲的老子，牵走泪流满面的儿子，把果果带回我家，关上房门。我把果果拉进怀里，为他擦干泪，说，果果从小就有远大理想，长大要开车，对吗？

果果瞥了一眼房门，确信他爸进不来，才放心地冲我点点头。

我问，车要能跑，关键要有什么？

汽油。果果脱口而出。

对。没有汽油的车是废铁，不中用，对吗？

对。

谈到车，果果乌云密布的脸便晴朗开来。

一个人好比一辆车，身体好，相当于车好；有理想，相当于有车路；车要跑，必须有汽油。汽油在人身上相当于什么呢？我顿了顿说，知识，汽油是人身上的知识。不好好读书学知识的人，就是没有汽油的车，就是有了车也开不走。

果果睁着大眼睛一直盯着我。我问，果果是要当废铁呢，还是当跑车？

跑车，跑得快快的跑车！果果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以后上课要专心听讲，把油加得满满的。以后你长大了才能跑得快快的。到那时，你就可以开真车了，开世界上最好的车。

果果笑了，红扑扑的小脸蛋像盛开的花朵，美丽动人。

不久，果果的爸爸专门来谢我：杨老师，你用了什么魔法，让我儿子开了窍？

原来，果果在上课时专心了许多，再也没有出过“车祸”；回家后，作业做不完决不玩车。渐渐地，果果还开始爱起书来，老让他爸给他买儿童读物。

孩子爱车，理想便如车；孩子爱船，理想即如船……让我们的孩子搭上他们理想的车和船去奔驰，去远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