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特级大师徐天红□整理/杨丁 国良
这已是我第四次出访马来西亚。此刻,我坐在回国的班机上,透过机窗向外望去,天空像被洗涤过一样,淡淡的,略显一丝蓝意,与翻滚的云浪交融起来,一派浩瀚之象,我的思绪也随之陷入了沉沉的遐想之中。
依稀还记得1990年那会儿,我随同中国象棋代表团第一次出访马来西亚,绮丽的热带风光深深地把我们吸引住了,继而陡生出另一种情感。这不只是茂密的棕油树和连天的芭蕉叶,也不单是巴丁鱼、龙眼、香麦,而是新朋好友的情谊被象棋这条纽带紧紧地牵在一起。虽然此行逗留的时间如蜻蜓点水般短暂,但以此为契机,我们之间的交流变得频繁起来。
收了一个大徒弟
1992年“亚洲杯”象棋团体赛在马来西亚槟城举行。我作为参赛的中国棋手第二次登上马来半岛,还收了一个“大徒弟”——马来西亚象棋国际裁判陈学勤,一时被大马棋坛传为佳话。
之所以这样称呼他,是因为陈老已年过花甲。他为人热诚、谦和,对象棋更是孜孜以求,他要长棋,拜名师,缘分地选中了我,非要我收下他这个“大徒弟”不可。
于是,我们有了书信往来。陈学勤把他的棋谱认认真真地纪录下来,邮寄到中国。我也仔仔细细地给他拆棋复信。1998年“亚洲杯”象棋赛在我的家乡江苏泰州举行,陈学勤随马来西亚象棋队来中国,我再次有机会与他切磋棋艺。顺便提一句,我能在马来西亚结识许多新棋友与陈学勤不无关系。
驾驶奔驰巡回表演1995年亚洲名手赛在吉隆坡举行。那次,我是应大马象棋总会的邀请,以嘉宾讲评师身份出席大会。会后应各州棋会的邀请,在马来西亚逗留一个月,这使我结识了更多的棋友。其中尤以吉隆坡象棋工会理事潘国全、秘书陈怡亮印象最深。
潘国全任职于吉隆坡某家旅游公司,开着一辆豪华大奔驰。我在各个州的象棋巡回表演都由他亲自驾送。他的一口流利英语令我折服。我想,如果我在马来西亚待上一年,英文对话该是不成问题了。不过,我最折服的还是他们对象棋的酷爱和投入。马来西亚与中国的国情不同,中国是官办象棋,商家资助;马来西亚虽然象棋协会组织健全,却属民间,完全由热衷于象棋事业的人士花大量的时间、精力、财力去推广和发扬,他们把象棋看做文化的一分子。正如马来西亚国会议员郑光祖先生所说:“一个民族的文化是一个民族的灵魂。”中马两国华裔同胞都是炎黄子孙,身为华人,在胎怀里就在接受中华文化的熏陶。
雨中观棋
这次出访与前三次不同的是,每一场比赛前都有仪式,社会名流、赞助商等悉数到场,当地负责人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马来西亚《南洋商报》、《星洲日报》等华文报纸均做了大篇幅报道。印象最深的是曼绒悬班镇龙宫交流赛,全体中华公会理事穿上统一的国服,16位少年敲起16面大鼓,其场面隆重热烈。与我同行的是南京青少年宫象棋代表团。一行11人中有我的6个弟子。我们先后访问了八个州和一个直辖市,进行了14场交流比赛,取得59胜12和的成绩。
此番出访我做了10场盲棋表演,每场6-8位当地象棋高手,并取得了58胜16和的不败战绩,其中有几场盲棋表演,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槟城露天广场的大型盲棋表演人山人海,州长亲自主持了开幕式。棋赛至半程,忽然间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棋迷们在雨中观赏棋局不肯离去,一直到终局。
在吉隆坡的最后一场盲棋表演,我遇上了一个久未谋面的旧友李振强,我没想到他会上场。
不留神丢了一个车,没想到他得子后把棋局走松,而我愈走愈强,最后竟然赢了,该不是他在照顾我的面子吧。
客观地讲,马来西亚象棋的综合实力在亚洲地区还滞留在三至五名的位置上,不过日益兴盛的棋风和高指标的普及率都为大马象棋水平的提高提供了肥沃的土壤。三年前,我曾预言大马将产生特级国际大师,之后黄运兴晋级,今天我仍预言何荣耀、李家庆等年轻棋手将为大马象棋增添新的辉煌。作为一名棋文化的使者,我也愿为中国象棋早日走向世界尽一份绵薄之力。
结束马来之行的徐天红,回国之后便遇到了一场恶仗,在“红牛杯”电视快棋赛1/2决赛中碰上了目前等级分排名第一的许银川。首盘弈和后,第二盘天红后发制人,在已呈胜定局面下,却鬼使神差地输掉了。
△您在“红牛杯”电视快棋赛第二盘输给许银川,非常令人惋惜!
○是的,当天就有许多棋友打电话跟我谈这件事。可能是我下得有些急躁,不像许银川那么沉稳。那盘棋应该说我已经胜定了,后来被捉死一马,也是能和的,但我就是要赢,下和也不干,结果连加赛的机会也没有了。我非常佩服许银川的顽强,形势那么差,对手的求胜欲望又那么强,而他仍然没有一丝松懈,一直坚持到最后。
△您的棋风很像武侠小说中的名门正派。
○这和我的性格有很大关系,我这个人做事认认真真,下棋也是如此。但偶尔也会搞一些“阴谋诡计”。(笑)
△那您不认为这种棋风或性格缺少一种作为王者的霸气吗?
○霸气?(略思)你说得很对。不只一个人说我作为棋坛上一方霸主,少了一些气势,我已经试着去改变了,看我近期的棋你就会发现我的杀棋多了一些,棋的内容也更加丰富了。
△在棋坛上您有“笑面佛”之称,这个绰号怎么来的。
○我的棋比较稳,人又面善,无论输赢都面带微笑,所以上海一个叫任方的记者就给我起了这个绰号,说我像佛,其实我看他也很像的。
△您怎么看这个绰号。
○我个子矮矮的,又胖胖的,还喜欢笑,从外形上是比较像。像(李)来群再怎么笑,也没人说他像佛(电话两端同时响起笑声)。作为佛必须是得道的人,在这方面需要别人去认可。
△象棋在您生命中占据什么地位。
○夸张一点,但也是事实,象棋是我的全部。什么东西我都可以丢,但象棋却不能放弃。真的,象棋绝对是我生活中第一位的。所以各种比赛或与象棋有关的活动我都尽量参加,也积极地组织和象棋有关的各种活动。
△您对象棋如此痴迷,那您觉得象棋最大的乐趣在哪里?
○象棋本身其妙无穷,给我带来胜利的喜悦,同时也有一些经济利益。但更主要的是我把象棋当作一项事业。通过象棋交了许多朋友,这本身也是一种乐趣。我如果对象棋没有兴趣,也不会接受你的采访了,是不是。
△(笑)是这样,您是一位勤奋的棋手,听说训练笔记有几大箱。
○没那么多,只有几小箱。记载我下的每一盘棋,写有我认为可行的变化和一些心得,有时间翻出来看看,非常有意思。
△做一名成功的棋手,您认为需要那些条件?
○我认为最重要的是热爱象棋事业,我们开会说干部要讲“三讲”。我认为棋手也应该讲
“三讲”,第一讲精神;第二讲棋品;第三讲毅力,这三点是一名成功棋手应该具备的因素。
为了象棋,徐天红付出了许多;象棋也带给天红许多,身外之物的名与利,输棋的痛苦,胜利的喜悦,而天红最大的收获应该是他那贤惠体贴的妻子。天红的妻子汪霞萍是一名象棋大师,象棋像一条红丝带将两个热爱象棋的人紧紧地系在一起。
△谈谈你们认识的经过吧。
○她是江苏象棋队的女队员,我是男队员,经常在一起训练,然后就日久生情噢!(笑)当然是我主动追她的,不主动就没有机会吗?她现在在南京市少年宫做象棋教练,已经不参加比赛了,只是做组织和裁判等工作。
△结婚时,你们已是棋坛闻名的夫妻大师了,此后不久您就登顶夺冠了,其中有您妻子很大功劳吧。
○有一定的功劳,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她的一半,但她只有一小半,毕竟棋是要我自己去下嘛。
△一位懂棋的妻子在事业上、生活中对您有哪些帮助?
○理解。在我输棋的时候有人来安慰,不用我去做任何解释。
徐天红现在是江苏棋院的副院长,积极地为推广象棋事业奔波,为了培养下一代棋手,开办象棋辅导班,参加各项与象棋有关的活动,象棋就是他生命中挥不去的眷恋。
△您是江苏棋院副院长,主要负责什么工作。
○我现在是棋院副院长兼象棋部主任、教练,主要负责象棋训练、组织比赛和行政工作。
△江苏的象棋氛围如何?
○近几年还不错,赛事比较多,群众的热情也很高,镇江还准备建成全国第三大象棋之乡。
△描述一下您理想中的象棋氛围。
○其实很简单,只要能安心下棋就行,不用像现在为了组织比赛而四处奔波。再者像我们特大赛事也不算太多,而大师和普通棋手参赛的机会就更少了,所以也希望再多些赛事。
△全国个人赛要开战了,开始备战了吧。
○备战不是现在才开始的,应该说早就开始了,只不过现在更具针对性。像许银川、吕钦、赵国荣等级分比较高,实力相对较强,所以必须认真对待,还得留意一些年轻棋手,他们也很有冲击力。
△预测一下您的名次和冠军归属吧。
○今年我们的压力很大,因为在江苏举行,媒体会给予足够重视。我保证成绩会比去年好,但具体第几不好说,拭目以待吧!至于冠军我认为许银川的可能性大些,他那种沉稳在我们这些特大中是比较出众的。
△祝您愿望成真,个人赛取得好成绩!
○其实你只要祝我快乐,我就能取得好成绩了。
△那我就祝您快乐!
○(笑)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