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藏红花

1999-06-05 06:53刘晓丽
东西南北 1999年8期
关键词:藏红花幻觉粉红色

刘晓丽[译]

那是一个秋天的早晨,我和丈夫刚搬进我们的第一所房子。孩子们正在楼上拆着行李,我朝窗外看去,父亲正在房前的草坪周围神秘地转悠着。我的父母就住在附近,父亲已经来看过我们好几次了。

“你在那儿做什么?”我对他喊道。

他仰起头,冲着我笑了笑,“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我了解父亲,这可能会是个意想不到的事。父亲是自由职业者,他常常用一些零碎的材料来做小玩艺儿。当我们还是孩子时,他就用网绳和滑轮搭建起了一个儿童攀援架。在我的一个万圣节聚会上,他做了一个电动南瓜灯,把它安到扫帚条上。每当客人来到门前,父亲就会开亮藏在草丛里的南瓜灯,让它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引来一片惊叫。

然而今天父亲没有说什么。我当时正陷入新生活的忙碌之中,最后也遗忘了他要给我们的惊喜。

第二年3月,一个湿冷的日子,天阴沉沉的让人感到压抑。我朝窗外扫了一眼,一堆堆残雪迟迟未化,零星地散布在草坪上。难道冬天还未结束吗?

然而……我的眼前突然一亮,那是幻觉吗?我想我看到了一片粉红色奇迹般地在雪堆间若隐若现。那是不是上天在这阴郁的时节给人们传递的一丝信息,预示着希望即将到来?我迫不及待地抓起外套,跑出去看个究竟。

它们竟然是一大片藏红花,神奇般地点缀在草坪的每个角落。浅紫色、蓝色、黄色,还有我最喜欢的粉红色。稚嫩的花朵儿在刺骨的寒风中摇曳。

是父亲!我笑了,想起了去年秋天他悄悄种下的那些种子。他知道冬天的阴郁和沉闷总是让我神情沮丧、无精打采。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四、五个春天,父亲的藏红花都为我开放。

然而,当又一个春天降临时,花儿只开了一半。再接下去,一朵也没了。我惦念着那些藏红花。

在一年的10月,父亲突然去世了。我们全家都很悲痛。尽管我们相信他会一直陪伴在我们身边。

几年过去了,又是一个阴郁的初春的下午,正四处奔波的我感到心情沮丧,十分压抑。“你又犯冬日抑郁症了,”我对自己说,“每年都逃脱不了。”

但是,还有别的原因:那天是父亲的生日,我很想他。回想他对生活信念的坚定。父亲经常和陌生人闲聊,如果知道他们生活贫困、衣食无着的话,父亲会很热情地邀请他们到家共进午餐。他还曾把自己的外衣送给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然而现在,他身处何方?

想到对这些竟然产生疑问,我不禁自觉惭愧。但有时,坚持生活的信念是多么艰难。突然,我减慢车速,停了下来,目光停留在草坪上:沾着泥浆的小草,几堆灰褐色的融雪……然而,在那儿,一支粉红的藏红花,在风中勇敢地挺立着。

这朵花怎么可能从18年前的种子里重新萌发、绽放,而这粒种子已经有10多年没有开花了?这是幻觉吗?但那朵藏红花却又真切地开在眼前。当我体味出它的含义时,眼里已满是泪水。

艰难的时刻就快结束。坚持住,朝前走,希望即将来临。虽然,这支粉红的藏红花只开了一天,但它却坚定了我一生的信念 。(译自美国《读者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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