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 琵
一
去年底,贾妮与男友在无意中看到一本书,那是由专门帮助“HIV”阳性者的组织出版的,其中有一篇文章讲述了一种“洗刷精子”的新技术运用。那是由意大利米兰大学的奥古斯都等教授发明的新技术,它能把精子同其他物质如白血球细胞、精液等分开,而大量病毒恰恰正是存在于精液中间的。
如同黑夜之中骤然见到了光明,他俩在一起把这篇文章反反复复读了一遍又一遍,越读越感到人世间尚存在一线积极的希望。贾妮激动地说:“我们终于有可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了。我们过去曾经讨论过试管婴儿,甚至领养孩子的问题,如今真的下定决心了!”
他们拿定了主意,要同内维尔的生命之钟赛跑。即在“死神”未来得及追上他之前,先缔造出一个崭新的生命来,以让内维尔的生命在这个孩子身上得到延续。他们说,之所以会如此迅速地下定决心,是因为他们渴望拥有自己亲生孩子的爱心战胜了一切。
二
其实,贾妮与内维尔并不是英国目前唯一接受这种技术的夫妇。不少人比他们行动得还要更早些。
阿美丽尔与丈夫都是刚刚步入而立之年的中年人,由于两人从小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因此感情尤为深厚。当她在听到当电脑技师的丈夫“HIV”呈阳性时,她马上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孩子而不是自己。她说:“自从我的少女时代起,就做过无数次的‘母亲梦。我十分热烈地珍爱着自己的丈夫,当我知道他将不再长留人间时,已经是够令我悲伤的了,而当我一想到我还将失去与他共缔后代的机会时,那更是悲痛欲绝!因此,我要求医生让我生个孩子,这就等于还将拥有着部分查尔利斯,我会长久地同查尔利斯生活在一起。”
三
在英国至少已有三家医院开展了“洗精子”手术,它们不光自己实施“洗精子”技术或把类似内维尔、查尔利斯等推荐到米兰去,同时,它们还在做着一件极其重要的工作,即十分客观冷静地向有关夫妇介绍施行该手术的“危险因素”。
不过,这些医院从米兰大学奥古斯都教授那儿获得的信息是令人鼓舞的。他指出,尽管危险确实存在,但总的说来风险是较小的。因为迄今为止,他本人就治疗过500多例“HIV”阳性丈夫,他们中已有111位的妻子平安地生下了孩子,另有50多位太太怀了孕,并且她们之中尚无一位妻子或孩子受到艾滋病病毒的传染。或许正由于有如此之高的“安全率”,奥古斯都的声誉才与日俱增,甚至已有1000多人向他郑重提出了书面申请,而他的洗精手术治疗则已经预约排到了明年。
奥古斯都说:“我不能选择‘绝对安全这个词,但该技术确实能够最大限度地保护孕妇,使7%(妻子受感染的可能性)这个百分比大大降低,而且在同时更保护了婴儿免受传染。”
四
不过,如同世界上的任何新技术刚面世时一样,“洗精子”技术发明并实施后,所得到的反响显然也并非全是一片赞扬之声。
大多数的科学家们同意此种方法的运用,但他们也指出危险程度是因人而异的,某些妻子因为自身的体质等各种原因,其接受传染的可能性还是不小的。譬如,在技术与设备条件都相当完善的美国医院里,最近就传出了两位丈夫在接受了“洗精子”手术治疗后,妻子仍被传染上艾滋病病毒的失败消息。
在英国,一些著名的大医院因为激烈争论,甚至还划分成为两大派。
圣托马斯大医院与另外两家大医院一起,在有关杂志上公布了自己的学术观点。该院著名儿科与妇产科权威彼得·希蒙德指出,作为该院的“生育部门”负责人,他曾对该技术进行了长期研究,其结论是:“‘洗精子技术肯定可以大大减少‘HIV病毒的数量,但并不能够保证做到‘彻底洗干净。假如传染已经成为既定事实,那么带给病人和医院的麻烦都将是很大的。”
与此针锋相对的是,伯明翰的哈特兰兹医院却理直气壮地说:任何医疗过程中本身都含有危险,而据迄今为止的手术数据表明,“洗精术”技术的危险程度是可以接受的。他们打算在两个月内引进米兰大学的整套经验并开展业务。
五
关于“洗精术”涉及伦理道德方面的争论也是很激烈的。
“怀疑派”认为,帮助妈妈生下一个爸爸注定不久将要死去的婴儿,是一件极不道德的事情。应该要为这些孩子的福利着想,他们很可能在极其幼小时甚至未来得及出生前就没有了爸爸,这必将增加本来就已经够多了的“单亲家庭”数量,这样做难道算明智的吗?
有些专家还指出,那些作出“冒险决定”的家长,常常是因把感情放到了第一位。他们往往只看到眼前迫切希望生下一个亲生孩子,却没有进一步去想到孩子长大后会面临怎样的处境,也没有认真想想自己将如何带大孩子。
对此挑战,
“支持派”在伦理方面也是振振有词。他们指出,许多新医学成果的不断诞生,已经能够有效地延长“HIV”阳性丈夫的寿命,也即是延长了婴儿享受双亲抚爱的时间。这类家长确实是十分注重感情的,但因为感情上的愉悦,将会十分有利于他们本人的生理和心理健康,他们会比一般家长更爱护这来之不易的孩子,使孩子得到更多的温暖与积极影响。“支持派”着重强调的论点,是感情和心理因素在家庭美满、孩子幸福方面所起到的主导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