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益南 杨建军
陕西黄龙,这是一个人口不足5万,地广人稀,属黄土高原边缘的山区小县。1996年初,年过半百的张结实,押上自己半生的积蓄,与黄龙县签订合同,综合开发三岔乡胡家沟,可耕面积1500余亩,年承包费3万元,承包期30年。与方向盘打了几十年交道,又做了十几年生意,饱经风雨的老张早已过了做梦的年龄,却竟然来到黄龙做起了现代农场梦。黄龙优越的气候地理条件,大量待开垦的土地资源,一下子使富有商业经验与眼光的老张眼里放出光来,新型农业……复合型农业……产业化农业,整套的思路迅速在老张心中成型,这个“三代没有务农的”城里人,舍弃了自己熟悉的一切去开辟一个全新的行业,从繁华的城市到一个近似封闭的农村,从瞬息万变的商场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业,他的梦想感召着许许多多的年轻人。一批具有大中专学历的年轻人,放弃繁华的城市,来到了老张的寂寞的农场。虽然他们进沟前的经历不同,进沟的过程不同,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即他们都不是一时心血来潮,都是经过认真的思考,心底都涌动着有所作为的冲动。
周慧军(29岁,西安工贸中心干部,经济管理专业毕业,老张的大女婿,在得知岳父进沟后,他携铺盖卷“一步到位”,很快进入了角色,现已成为老张的左膀右臂):
“其实最不理解我们的恰恰是这里的农民。他们开始看笑话,说要不了半个月这些年轻娃就要回家。最初的激情过后,单调而又艰苦的生活的确开始了对人员的第一次‘甄选,没有水、没有电,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去创造。有的人犹豫了,有的人退缩了,有的人甚至声称‘有金子也不在这儿挖了。但我们这些留下来的,已经干了一年多了,两三年后,农场将会初具规模,到那时你再来看,肯定认不出这儿了!事实上,刚来的时候我们几乎对农业知识一窍不通,而现在已是‘初级农民了。”小周还打了一个生动的比喻:“现在每个人的饭碗都像盆,手中的两个大馒头,至少有半斤。慢慢地,饭量和身体都可以和农民媲美了!”
赵保军(29岁,工业品贸易专业毕业,曾搞过销售,做过生意,听说老张开发农业之事后,第一批与老张进沟,是农场的元老,现在是农场的“十项全能”——农业机械的操作、维修,农场内的电工、水工等都让他包了):
“我这些年在西安干过的事也不少,一个月挣一千两千的并不难,但无非是东倒西倒。西安就那么大,也没啥意思,我都快30了,回头想想,空空的,什么也没干。在这儿感觉挺好,朋友们也认为我干的这事挺有意思,我也看好农场的前景,准备长期在这儿干下去。现在回城都不习惯了,太吵,耳根痛,只想早点回来。这里有城市中根本无法领略的乐趣,比如,那次为了驱赶野猪,我们整夜在黑漆漆的十里长沟吆喝着穿行,感觉世界就是我们的,特现实。”
董晓峰(25岁,土地规划与利用专业毕业。1996年12月,他在听到张结实的事迹报道后,设法找到了老张,经过谈话,他感到“这事儿有奔头”,于是决定加盟):
“当初我的同学都担心我能否适应这里的艰苦环境,但现在完全过了适应期。虽然生活单调些,但我非常欣赏这里的两点:一个是事好,一个是人好。”小董自称喜欢文学和哲学,他的话里也不时闪现出一些哲学的光芒:“在这里最大的感受就是感觉生活踏踏实实。你的一切劳动都能让你感到它的影响,比如你今天种一粒种子,隔些天你就可以眼睁睁看着它生长。在这里,你每天都能感觉到自己在进步,学生时代毕竟理想化的东西太多,而生活是实实在在的。在这里,劳动使人充实,创业使人有成就感。在这个环境里呆着,有时候觉得很孤独,有时候又觉得似乎走在时代的前列。”
房源鲲(23岁,技校毕业,有着一张稚气十足的脸):
“1996年平安夜,我听到收音机中关于老张的报道后,激情萌发,第二天就找到张老师家,1月19号就来到了胡家沟,春节也没回城里。虽然我下岗,但在西安谋个事干很容易。不过谋生不是事业,我觉得年轻人就是应该干点事业,只要我认准了,我就一定会干下去的。再说,走在这30里的长沟里,那种天高地旷的感受,那种创业的豪情,是你在任何地方都找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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