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日记

1995-08-22 03:33黄宏
中国青年 1995年5期
关键词:约稿笑声小品

深夜,接到贵刊编辑的电话:“对不起,黄先生,打扰了。白天与您夫人电话联系过,说您回来得很晚,所以才……我们中国青年杂志想向您约篇稿子。”青年杂志向我约稿,使我万分激动,因为这些年在小品中没演什么帅哥,因此把我本人的形象歪曲得一塌糊涂,虽说只有35岁的“芳龄”,却给观众留下53岁的面孔。生活中则处处遭到不应有的年龄尊重——“黄老师”“黄大叔”“孩子叫爷爷”。记得一次在外地和电视台的同志就餐,一位年轻貌美的女主持人举起酒杯,十分客气地说道:“黄老师,您今年有五十……”我急忙举起酒杯,打断她的话语:“小姐,你是‘夕阳红栏目的主持人吧?”在场的演员笑声不止。

用玩笑来自我解嘲是喜剧演员解脱尴尬的最好方法。话筒里又一次传来编辑的声音:“黄先生,我们这篇稿子要得挺急,能答应我们的要求吗?”“可以。”也许是“青年”两字吸引我把这件事应了下来。放下电话之后,有些后悔,不知该写些什么。不写,言而无信;写,没有什么可说的。几次坐在桌前又放下了笔。算了,还是让她骂我一次吧。因为没有激情去硬写东西比挨骂更难受。

可是昨天,在整理我的日记时,无意识地翻开一页,看着看着,眼前便呈现出那一天的情景,这对我来讲是个不平凡的日子:

听说朋友的孩子得了骨癌,约了几个朋友去医院看望。面对这个不满10岁的小姑娘,我心里难受极了,总感到生活的不幸对她来得太早。孩子看到我不好意思地笑了。妈妈问:“认识这个叔叔吗?“”电视中见过。”“他叫什么名字?”“我不好意思说。”我走近病床:“这是叔叔给你买的儿童故事书,喜欢吗?”“你能在书上给我签个名字吗?”“好。”对演员来讲,签名是件常事,把自己的名字写得漂亮一些,下面写上日期。有时一天几十次,甚至上百次。越写越快,越写越帅,越写越草,连自己都认不得了。可是今天,我拿着笔持续了很久,不知该给这孩子留下一句什么样的祝福。

“黄宏来了!”“演小品的!”“看着比电视里高多了!”“转过身来让我们看看!”我顺声望去,病房门前挤满了人。他们有的拄着拐杖,有的坐着轮椅,有的已经截了肢。我知道这是一群癌症病人。一时我不知怎样向他们表达感情。我急忙走上前去,十分认真地说道:“你们好!”万没想到,话一出口,他们“哈哈”地乐了起来:“声音跟电视里一样。”一位大嫂走进病房:“黄宏同志,有件事情麻烦你。我的儿子今天下午腿刚刚做完截肢,就在隔壁病房,听说你来了,急得要命。能过去让他见见吗?”“当然可以。”我走进隔壁病房,6位患者躺在床上为我鼓掌。“你们好!”他们又笑了起来。“给我们演段小品吧,我们的病就会好了。”作为一个演员,在舞台上听到掌声与笑声有时不以为然,可是在这个病房里,我感到眼前的一切都激动不已。难道我们的一段小品真能给人们带去那么多的笑声吗?还是他们想通过我的出现来故意用笑声麻醉一下自己的精神痛苦?不管怎样,作为一个普通演员,我获得了最大的满足。我们为了搞出一个好的节目要付出很多辛苦,有时对观众的不理解还要抱怨几句。但是看到今天的一切,我的一个最大感受就是:再苦再累也值了。

1994年11月21日

一定要蹦出来的几句话:曾与不少的名人打过交道,黄宏先生真是非常与众不同的一位。周六晚上给他打电话,似乎正在梦乡里转悠。但随即进入状态,认真地记录下地址、要求等一干事,没用太多客气,他答应试试。我只有一句话:“您的公众形像可是非常可信的!”下个周二,黄宏先生来电话说文章已经写好,因为急着去香港,当即要求用电话传给我。一时,我竟然难以置信。如此之负责任守信用的名人写家,实在是本人今生第一次遭遇。感慨不已。

——约稿编辑韩春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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