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根绍
《读书》一九九四年第九期《有关配猪的文化抢答》(尹吉男文)肯定会引来一片读者的抢答,因为,不光“在今天,确有一些无视文化规则的‘爷们和‘款们,遵循的正是纯生物学的原则”,还确有一些重视“文化规则”的文人,也将人身上生理和性欲的因素放置于“文化规则”的首位,因此可以说是当今时代的一些“人”们想逃避不适而又冷漠的历史氛围,躲进动物生活的机体温暖之中。尹文借徐冰猪于“一大片书堆里”性交的作品提出的问题具有相当的普遍性。
尹文引徐冰的构思言:“……把这种原始的、动物性的(最正常的)行为换到一个所谓的文化的环境中……这本身就很荒唐。”诚哉斯言。但“荒唐”者不是猪,也不是“所谓的文化的环境”,而是能感觉出“荒唐”二字的人:他们用左手去拉右手,想把右手拉到左边来,结果是在那儿打着圈。希腊国家的没落时期、罗马帝国的衰竭时期、法国大革命前的封建贵族制的崩溃时代,以及中国的明末,都出现了追求生理享受的情况,应了历史有惊人地相似那句老话。
巴赫金曾就此分析道:“当这一或那一社会阶级处于没落时期并被迫退出历史舞台时,其意识形态就开始再三重复和百般变换说法来强调:“人首先是一个动物”,以便“一晌贪欢”,导致“梦里不知身是客”。我们似乎可以就此发挥:新兴社会阶级为了进入历史舞台,其意识形态也会强调人的生物性作为瓦解传统、重新评价世界和历史的整个价值的手段,因此,忽视亚里斯多德公式的第二部分(人是社会的动物)的时代必然会产生。
我赞同尹文引徐文中的这一句:“有价值的是:人安排了猪的环境改变,却使人处在了一个尴尬的境地中。”因为——
人毕竟不是猪,他多少是一种文化的存在,尽管它反感占霸权地位的文化,而猪对他所认同的文化也是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