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少霞
在珊子的生日晚会上,珊子把她的朋友们一一地介绍给我。
她在大客厅里不停地招呼、应酬着客人,举止潇洒优美、落落大方。我望着她敏捷、娇小的身影,不禁产生了感慨:时间和经历真的在改变着人,昔日那个只会掏手绢擦眼泪的珊子已不复存在了。
我是某报的知心姐,四年前的一天,珊子打电话给我,恳求我晚上一定抽空到她宿舍去一趟。我去了,珊子19岁,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告诉我她生活在一个透明、单纯的世界里。她很羞怯,说话时温柔的语调、神态,使我想起“洁白的小天使”。我发现她书桌的玻璃板下,压着几张相片,都是同一个小伙子的,在中间,用洁白的纸写着一首诗,题目.叫“爱情”:
当你向我走来
我淡淡的忧愁
会变得温柔
我微微的泪花
就得以升华
而当我向你走去
你沙哑的歌喉
会变得宏亮
伤痕累累的胸膛
会长出棵棵红高粱
诗的下面,写着一行字:我所做的一切,都为着爱,为爱而生,为爱而死。
无疑,珊子是个爱情至上的女孩,这次肯定是为感情的事找我。我说:“珊子,有什么事,就放心说吧。”她告诉我,她和一个小伙子相爱了,但这位小伙子过些时候就得跟随父母到加拿大定居,他的家人叫她一块申请出去,但她不愿意。小伙子一切都听命于父母,又不能留下来,他们就只好分手了。珊子说她真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能牺牲这个机会而留下陪她。我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去多想了。今后,你或许会碰到一个更好的人的。”珊子说:“姐姐,我在他身上付出了太多的感情,寄予了太多的幻想,初恋太纯洁太神圣了,失去它一切都毫无意义了。”
后来,有一次在舞会上偶然见到她,她很忧郁,没待舞会结束就离去了,我的心头很沉重。
没想到今日站在我眼前的珊子是那样活泼开朗,完全摆脱了昔日的忧郁。晚会后珊子把我领到她的房间,依旧是那张书桌,那块玻璃,但玻璃底下那个小伙子的相片被拿走了,中间的那首爱情诗被另两行句子取代:“爱的领域很大很大,不仅仅你和我。”她说自那小伙子走后,她痛苦了一段时间,为了改变自己,她辞职了,到深大读了几年公共关系学,后在特区报见到招公关小姐的启事,便去考了,结果被录取。这两年做公关工作,接触了各种各样的人,才知道世界是那样的广阔,生活是那样的丰富多彩。我问:“你现在还信奉爱情至上吗?”珊子笑笑:“我依然渴望爱情,并且执着地去寻觅它。但现在我不想失去我自己。我希望我的男朋友能理解我的追求,不干涉我。我想拥有一个女人应拥有的一切”我暗自为珊子高兴,她不再单纯幼稚。我问:“有男朋友了吗?”她说:“一直遇不到合适的。”“会觉得孤独吗?”珊子说:“有时很孤独。幸好我有很多朋友,他们时常邀我一起玩,生活在他们中间我很快乐、有时甚至担心结婚后会失去这个大家庭的乐趣。况且,我的工作很忙,晚上我又去学英语,又时常往图书馆跑。生活匆匆忙忙,孤独感常被这忙碌冲走了,没有时间孤独。”
我确信几年前的忧虑是多余的了,珊子已经长大,她走出了昔日那个困扰自己的狭窄的圈子,融进了广阔的世界。
爱的领域很大很大,不仅仅只有你和我。
(黎晓摘自《深圳特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