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文举
仿佛在我刚刚记事穿着“活裆裤”到处乱跑的时候,比我大两岁的哥哥主动和我建立了“统一阵线”。原因很清楚,我俩身下有个小妹。
小妹比我小两岁,长着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睛,又白又嫩的脸蛋上,有一个小巧的鼻子和说起话来爆苞米花似的圆圆小嘴,样子惹人喜爱极了。
那时的日子,家里生活并不宽裕,爸爸、妈妈总是把我和哥哥口中的东西节省下来转让给小妹,常常把我和哥哥身上的“装备”削减下来添补到小妹身上。别家的女孩穿花衣,小妹也穿;别家的女孩围红头巾,小妹也围。小妹胖乎乎的手里经常攥着糠球,高兴的时候偶尔丢给我和哥哥,我俩便在地上乱作一团。妈妈说小妹小,好东西可着她吃;爸爸说小妹不懂事,别跟她一样。
爸爸喜爱小妹,妈妈宠爱小妹,小妹在爸爸、妈妈的眼里是一朵永远开放的玫瑰。
那时,我和哥哥觉得同小妹太遥远太遥远,遥远得象夜里没有记住的梦。
逢年过节,更是小妹扬眉吐气的日子。身上穿着色彩鲜艳的花衣裳,不停地在我和哥哥面前蹦跳。好东西嘴里吃着,手里攥着,衣兜里鼓鼓囊囊的揣着。
记得一次小妹跟随我和哥哥去院外“揪核桃”,小妹手中的山楂糕被馋鬼“二秃子”抢走了,她哭着回了家,我和哥哥因没有看好小妹而受到了体罚。这还不算完,妈妈又气冲冲地找到“二秃子”家,抢下吃掉半截的山楂糕,让“二秃子”家的小巴儿狗捞到了实惠。
时光象小河流水,哗哗哗地淌走。哥哥长大了,我长大了,小妹也长大了,爸爸老了,妈妈也老了。小妹仍然那么好吃,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学会了着意打扮自己。美容品、化妆品,只要商店柜台摆的,她都要买。她穿过的衣服一包又一包,什么时兴穿什么,什么新潮戴什么。
哥哥说:“妈,小妹不小了,干嘛成天价啥也不干。光顾打扮自己。”我也说:“爸,小妹长大了,平日里也得让她学学家务活。”妈妈笑了,没吱声。爸爸乐了,点点头。
一晃儿,又几年过去了。小妹仍待字闺中。爸爸冲我摇头,妈妈冲哥哥叹气。原来小妹嫌家里死水一潭,无聊、寂寞、乏味、不顺眼,因而来去匆匆地跟“干姐妹”下饭店,去舞厅,睡宾馆。司法部门正追捕她去蹲“笆篱子”。
爸爸还是从前的爸爸;妈妈还是从前的妈妈;哥哥还是从前的哥哥;我还是从前的我。可小妹呢?小妹不再是从前的小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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