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布洛克 陈宏薇
为了阐明我生活的信条,我必须简单介绍一下我的经历。
我生活的转折点是我决定不做发迹有望的商人而专攻音乐。我父母虽然同情我,也象我一样热爱音乐,却反对我以音乐为职业。考虑到我的家庭情况,他们的这种态度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我祖父在莫比尔的斯普林希尔学院教授音乐达40年之久,深受学院师生的热爱和敬重,他的工资却几乎不够维持一大家人的生活。父亲常说若不是祖母精明能干,克勤克俭,一家人非挨饿不可。所以在我们家,只要一提到音乐这个行当,大家就会想起那收入微薄、朝不保夕的苦日子。父母坚持要我上大学,而不准我进音乐学院,我也就上了大学。我记得自己当时还挺高兴,因为虽然我热爱小提琴,大部分课余时间都花在练琴上,我还有许多其他的爱好。
不等我从哥伦比亚大学毕业,家庭经济严重恶化,我感到自己有责任退学找工作,就这样我被送进商界——事后我每次想起这段经历都觉得虚度了年华。
我从来无意贬低经商,我的意思是它不适合我。我经商只为了挣钱。除了能补贴家用给我带来一点满足以外,我从这项职业得到的唯一东西就是钱。这是不够的。我感到年华似水从我身边流走。对职业的不满使我痛苦不堪。我唯一的抱负就是积攒足够的钱,然后改行,到欧洲去学音乐。于是,我天天黎明即起,练习小提琴,再去“商业区”上班,几乎来不及囫囵吞下仓促准备的早餐,搞得我可怜的妈妈惶恐不安。我不与商界同事共进午餐,总爱找个便宜的餐馆,随便混上一顿,信手写些和声练习曲。我不停地挣钱,终于,一分一分地攒够了出国的钱。这时,家庭经济情况也好转了,不再需要我的帮助。我辞去商务,感到自己象出狱的犯人一样自由,乘船去了欧洲,一去就是四年。我学习要比从前想象的刻苦得多,然而生活得很快乐。
“快乐”一词还不足以表达我的心情。我是乐不可支,飘飘欲仙了。我过着真正的生活。我是个自由人,做我爱做的、命中注定要做的事情。
假如我一直经商,今天可能已经成了一个相当富有的人,但我却会认为我的生活并没有带来成功;为了金钱我可能放弃了一切无形的东西,放弃了精神上的种种需求,那是金钱永远买不来的。
我毅然脱离商业,实际上违背了所有的亲友的劝告。我们大多数人习惯把成功与金钱联在一起。那种为理想而放弃高薪的念头简直会被人认为是疯子的念头。如果真是如此,我倒要说一声:“咦!疯子真了不起!”
钱固然是好东西,但是为了钱而付出的代价往往是太高昂了。
(朱卫民摘自《中国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