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清代书画家郑板桥坐着小船到江南去。船到扬州,天已黄昏。迎面一条官船灯烛辉煌,笙管齐鸣。郑板桥仔细一看,正是新任扬州府台在饮酒作乐。再看那船夫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不出心生一计。
板桥问船家:“你想不想弄几两银子用用?”船家说:“凭白无顾,哪来的银子?”板桥说:“你只要听我的话,便有办法。你看,前面官船到了,只要你有胆量,将船横在官船前头,银子就会到手。”船家听了浑身发抖:“先生,你不是叫我发财,而是叫我吃官司啊!”于是,板桥拍着胸口说:“天大的官司,有我承担。官船上有人查问,就说是我让你这样做的。”
船家正在犹豫,那官船已驶近小船,差役们吼叫道:“小船还不赶快让开?”说时迟,那时快,小船已经来不及躲让了,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船家心一横,舵一转,“咚”的一声,小船的船头撞上了官船,撞得官船上的酒瓶倒了,酒杯滑了,那府台一摇晃,从椅子上滚了下来,气得他大声喝问:“是准大胆冲撞官船?来人,将船夫抓来!”差役们一窝蜂似的跳上小船,捉来了船夫。船家跪在船板上说:“老爷,小人岂敢妄为,船上有位先生让我撞的。”府台一听,火冒三丈,立即差人将郑板桥抓到官船上,喝问:“你为何叫船夫冲撞官船?”郑板桥装聋作哑不回答,用手指画画,意思说他会写字。府台叫人送上笔墨纸张。郑板桥挥笔写了一个“苦”字。府台一看,眉头一皱,心想我刚刚到扬州上任,他倒写了个“苦”字,真晦气!郑板桥见府台眉头皱起来了,不急不忙又写了一个“苦”字。府台心想,你苦你的,我要问个明白,于是就瞪起了眼睛:“我问你,为何冲撞官船?”说着,郑板桥又写了一个“苦”字。停了片刻,他饱蘸一笔墨汁,一口气写下去,只见上面写道:
苦苦苦,
苦苍天,
天子新丧未半年,
山川草木犹含泪,
府台船中唱采莲。
原来,当朝皇帝死了还不到半年,朝廷下令停止娱乐半年,而这个府台竟尽兴取乐,岂不是目无皇上?府台不看便罢,一看则大吃一惊。
郑板桥从口袋里掏出私章在纸上一押,朱砂色的“郑燮”二字耀然纸上,映入府台的眼睛。他对郑板桥的厉害早有风闻,吓得他面如土色,连忙下席跪拜,恳请板桥不要张扬出去。
郑板桥笑道:“府台知错,我能不讲交情?”他指指船家,接着说:“你是父母官,本该爱民如子,这船家衣不遮体,腹无粒米,你就不管了?”
府台明白了郑板桥的意思,忙不迭地命人送了几十两银子给船家,以求郑板桥的宽容。
郑板桥与船家回到小船上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