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两次恋爱

1988-08-23 03:48张汉玉
中国青年 1988年1期
关键词:教学楼男友男孩

张汉玉

有些事回忆起来,真象梦!

那时,我刚满20岁,读大学二年级,是一个既单纯又调皮的小豆包。比如:讨厌喝粥,只好喝白开水,啃干馒头,别人见了干瞪眼睛;市面上摆着数不清的化妆品,而我却用醋加甘油的混和液往脸上涂。还有,我走路象时装模特儿,每每身着并不华贵的服装,我昂着头,走在攘攘人群中,总觉得那么舒畅、美丽。

终于有一天,我的眼睛往高抬了10多厘米,碰到了一个一米七八的瘦男孩。他是一位有前途的财会职工,虽没有英俊的外表,但却有着三寸不烂之舌,两排伶牙俐齿,有着极好的人缘。谈到聪明,至少我觉得没我强。记得我们在一起猜汉字,回回我赢;玩我多年不玩的象棋,我更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了他的老将。但我还是喜欢跟他在一起。我说不清自己是否真爱上他了。爱情来得太早,是20岁的年龄难以把握的。但渐渐地,一切都成为自然,他成为我生活中不可少的一部分。他待我真好!上郑州实习前他给我买了一提包吃的东西,宿舍的女友都说我好福气;每次大考前他给我送来的鸡蛋、小零食更使我暂时忘掉了复习的疲劳。我们就这样度过了春夏秋冬。这一年,我得了三等奖学金、学年论文二等奖,他的工作也干得很顺手,一切都沉浸在平稳之中。

三年级下半年,班里好多同学都开始准备研究生考试,我是多么希望能成为一名研究生呀!我把考研究生的决定告诉了他——对我关怀备至的男友,他反而傻了。几天后他给了我一封信,结束了我俩一年的玫瑰色的梦。他受不了我的学历高于他时别人的闲话,等等。真难为他想得那么长远、那么细致、那么周全。我顾不上伤感,连同学劝我“你考上研究生更没人要”的话也没细思忖一番,就一头扎进应考的书堆中不愿再出。整整四个多月,每天陪伴我的只有书和自己的孤影。寒冷的北方,几乎把我冻僵,我仍坚持每天最后一个离开教学楼。考前恰逢春节,我忍着思乡的愁情,给自己每门课都订下计划,完不成就拧自己的大腿……终于,在我们学院最高峰——教学楼6层,我拼完了最后的3×5个小时。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宿舍,忽然间感到那么孤独。

大学最后一年,只简简单单的三门课,太好学了,给了我太多的孤独时间。每逢周六,我只得步入舞会。我的舞跳得并不坏。轻盈地旋转在舞场上,我感到了一种美的超脱……走过来几位得意的少男,怀着钟情同我交友。谈及幸福家庭,一个个大男子主义令我生畏!他们以为我温柔、贤慧,以为我是软弱的一半?前车之鉴,我心凄凄。

时间在指缝间悄然流过,我在焦急地等待研究生的消息。就在这时,我遇到了现在的他,一个满脸稚气的小研究生。他总是冷冷的,好象不会笑。不知是因为早春的寒气还是因为他严峻的表情,他的大眼睛我一见就怕,不敢对视;但又很喜欢,看到他,心里有一神不可言状的感觉,令我心旌摇曳。

几周后,我们又见面了。他谈了许多许多,我只是静静听着。他爱艺术、音乐;他爱平等、和平。全是虚的高调子,我当时想。这时,我接到了研究生复试通知。我把消息告诉了他,他只静静地说:你多看点书吧!我好不生气,竟无一句祝贺的话!

几个月后,我偶尔到他家玩,一进门就抢着干活。谁知自己不争气,第一次烧青椒,盐放多了,咸如酱菜:一盘苦瓜烧得半生不熟,样子象生拌黄瓜。

他只是宽慰地看我一眼,而不象先头的男友讽刺几句;他反对做管家婆,他强调男女平等。他生病了,我帮他洗了几件衣服,他就偷偷把我的被子拆洗了。他从来不象我先前的男友那样要我培养家庭感。他给了我充分的自由,从不猜疑我跟谁怎样,而不象先前的男友那样:你不跟我好,我还不跟你呢!啊,差别太大,反而令我反应迟缓,昔日的自信哪里去了?

每每躺在床上翻烙饼时,我不再有过去的孤独与疲劳,有的只是使不完的劲。想想当初要是听了同学的话,委曲求全,去做一个“真正的女人”,现在该是什么样子?而今,这劲头莫不是该让我和男孩们一起去摘那难食的果子,一起干事业,向着女强人的位置慢慢地靠近。我的女同胞们,你们是否也这样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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