嵌数联

白启寰

过去，有一副通用的戏台妙联，曰:

六七步九州四海；

三五人万马千军。

短短一联，十四个字，数词竟占了八个!它们自然地嵌在联语之中，准确地与相应的量词搭配，集中概括地写出了我国戏剧艺术的象征特色，浑然天成，清新流畅。

这就是“嵌数联”。数词一旦嵌入联中，往往就摆脱了枯燥无味的纯数学概念，变成了联句的有机组成部分，产生了联珠缀玉的特殊作用，达到了传神点睛的艺术效果。“嵌数联”的表现手法多样，数量也很多，根据嵌入数词的类别，可分为七种联。

一、嵌基数联——嵌有“一、二、三、百、千、万……”等基数词的对联。

四川眉山的“三苏祠”里，有副名联曰:

一门父子三词客；

千古文章四大家。

“三词客”，指苏洵、苏轼、苏辙。“四大家”，指韩(愈)、柳(宗元)、欧(阳修)、苏(苏氏父子)。十四个字，无一动词，巧妙地用了四个基数词连接，毫无呆滞之感，写出了祠宇的特色和对苏氏父子的中肯评价，确为佳妙。

某地“刻字店”有一副对联，曰:

六书传四海；

一刻值千金。

全联基数词占了十分之四，贴切工整，语妙双关。既写出了店铺的性质，又给人以勉励与启迪，堪称佳作。

二、嵌准数联——嵌有“单、独、孤、比、双、并、满、群……”等读数词的对联。

鲁迅先生少时，在绍兴“三味书展”启蒙，每晚要“对调”。有一次，塾师寿镜吾出了“独角兽”三个字的上联，要学生们答对。大家都从数目字着眼，纷纷对以“两头蛇”、“三足蟾”、“九头鸟”等，寿先生均不满意。最后鲁迅根据《尔雅》上的鱼虫名字，与众不同地对了个“比目鱼”，得到了寿先生的夸赞。寿先生分析说:“‘独是‘单的意思，这里表示‘一，但它毕竟不是数目字，所以最好不要用数目字来对。而‘比，同样也不是数目字，却含有‘双的意思，这里表示‘二，所以用‘比对‘独，工整独到。”

寿先生当时虽然还不知道“准数词”这个名词，但他的分析却是很精辟的。

还有一副巧联，日:

两河对岸，二渔翁双钩并钓；

孤山独庙，一神像匹马单刀。

上联中的“两、对、双、并”，都是“二”的意思，描绘出渔翁对钓的情状；下联中的“孤、独、匹、单”，都是“一”的意思，刻画出小庙菩萨的形象。同一数量，变化凡五，堪称绝唱。

三、嵌序数联——嵌有“初三、第一、五更、头等、元年……”等序数词的对联。

湖南长沙岳麓山的“麓山寺”，山门前的石坊上刻有一联曰:

汉魏最初名胜；

湖湘第一道场。

此联通过序数词“最初”和“第一”，写出了寺庙的悠久历史和宏大规模。

从前，有一副极常见的勉学佳联，曰:

何物媚人，二月杏花八月桂；

有谁催我，三更灯火五更鸡。

联中的序数词“二月”、“八月”、“三更”、“五更”，点明了季节和时间，起到了戒人荒怠、勉人奋发的作用。

(小芳摘自《科学与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