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诚的卫士

1986-11-01 04:16
青年文摘·上半月 1986年8期

侦破“万能潜伏台”

1950年初,毛主席出国访问苏联,与斯大林会谈,签订中苏友好协定。临行前,伪北平保密局潜伏台向台湾发了密码电报,急报了这个政治战略情报。我军委三部猜译局监听台收到了这个电报,并准确的猜译出其内容上报了。毛主席指示公安部迅速侦破,在他回国前,一定要镇压这些反革命。当时公安部长罗瑞卿在青岛疗养。杨奇清副部长兼政治保卫局局长,亲自领导公安部的同志和北京市公安局全力协作,侦破此案。

杨奇清同志立即召集紧急会议,对北京市局主管侦察工作的领导干部提出了具体办案方案,并叫来正在养病的侦察科长曹纯之参加,曹纯之表示保证提前破案。

工作进展迅速,很快获得了台湾保密局同北平潜伏电台汇款、联系的情报。汇款的接收人叫计小姐。但北京的收汇名单,没发现计小姐这个名字。后来杨奇清同志又指示到天津去查,从天津查出了有个叫计爱琳的人,1949年10月21日,11月10日两次由香港汇给计爱琳各一千五百元港币,收款地址是北京和平门外梁家园东大院沈宅转,取款时有计爱琳的私章。计爱琳是否就是计小姐呢?转款的“沈宅”又是个什么所在?

沈宅的户主叫沈××,是个商人,1946年即在此居住。经有关人员证实沈××与公家合营周口店中华煤矿公司。他的妻子计歧玫日本投降后与国民党高级官员往来密切。与沈××同住的有岳母计赵氏及妻妹计采南,计采南的丈夫解放前逃往海外。根据各方面的情况分析,特务经费的领取人计小姐很可能就是计采南。

经过调查,在她曾住过的的户籍上记载着:有一个弟弟叫计兆祥,迁到南池子九道湾××号。曹纯之从在保定缴获的国民党的刑警学校“同学录”上,查出计兆祥是北平特警学校最后一期学生。曾在国防部二厅北平绥靖总队一大队当过中尉报务员。又通过该大队报务员叶××、宫××了解到,北京解放前夕,计兆祥曾向他们透露过:1948年底,他接受绥靖总队陈恭澍布置的潜伏任务,1949年初改受保密局领导,电台潜伏在王府井一带。同年三月,叶××还见到计兆祥带其妻到市立第二医院检查过胎位。杨奇清通过设在自家的电台发现潜台的位置在南河沿磁器库南岔道一带。南岔道七号住户叫计旭,是1949年底迁居现址的,与潜台向保密局报告的迁居时间相近。他的小孩出生年月与叶××反映的计兆祥妻怀孕的时间也差不多。计旭所报职业是周口店中华煤矿公司职员,又与沈宅合营周口店中华煤矿公司联系上了。从敌伪档案中的照片看计旭就是计兆祥。这个狡猾的狐狸尾巴终于被抓住了。

我侦察员经过周密的侦查,准确地判断出潜伏电台就设在计兆祥家,计兆祥就是使用这部潜伏电台的保密局特务。于是,立即将他逮捕。当时在他家中没有搜出电台,计兆祥百般抵赖。曹纯之急速赶赴现场,将屋子仔细扫视了一遍,然后坐到沙发上,仰头一看,天花板上贴着一张牡丹花图。凭着他多年的经验;用手一指,对旁边的侦察员说:“上去,把电台取下来!”

侦察员揭开牡丹花图,上面有一块活动天花板,推开天花板,终于取下了美国制造的十五瓦电台收发报机一部,密电码四本,美制二号左轮手枪一支,以及电报底稿、图章等一批犯罪证据。

敌人吹嘘的万能潜伏台终于被侦破了。

《国庆十点钟》的真实原型

看过电影《国庆十点钟》的人都知道有个炮轰天安门的事件。但那是电影,生活中到底有无其事?如有,真实经过又是怎样呢?

1950年国庆节前夕,我侦察人员发现一封特挂信。这是一个化名山口隆一的人向日本东京××商行发出的信。信内以购买消防器材为名,画了一张天安门草图,在御河桥下放一消防器,一条抛物线箭头直指天安门城楼上的毛主席画像。

这草图的用意很明显。敌特妄图在国庆节炮轰我天安门,破坏我国庆大典,杀害我党政军领导人。案情十分紧急,以杨奇清同志为首的破案领导小组很快成立。

偌大的北京城,到哪里去找那个化名山口隆一的人呢?侦察科的全体人员在苦苦思索着。这时,杨奇清来到侦察科,对大家说,不能孤立地去找山口隆一,要把视野放宽些。深挖那些隐藏的间谍、特务!并对老曹说:“你是科长,要亲自上阵,打响与帝国主义间谍作战的第一枪!”老曹说:“好!只是我们占有材料太少,又缺人才!”杨奇清说:“不对,什么少了也能解决,最怕少了战胜外国间谍的决心。”杨奇清一句话,激得老曹立正回答:“部长,我可对外国人没有自卑感,我敢打这第一仗!”杨奇清笑着说:“好、好、好!象个侦察科长说的话,就这么定了,材料有人给你送来,人才调给你使用!”

华北军区情报处方科长送来一大包材料。材料是零碎的,老曹不知从何理起。杨奇清指出:找提供材料的人了解。毫无目的,他记这么多外国人的材料干什么?一句话提醒了老曹,老曹找来提供材料较多的徐××,从中了解到很多情况。

侵华日军投降后,北京东四三条有一个美国人设立的机关,对外是美国新闻处,也不挂牌。国民党的显要人物常到那里去。各国外侨也常出入这个机关。引起了在艺专教日语的徐老师的关注。他以教授的身份从与外国侨民的接触中得知,东四三条这个美国人的机关,名义上是美国新闻处,实质上却是美国战略情报局简称“OSS”的驻华分支机构。到这里来的多是长期住在北京、天津的德、意、日国籍的显赫人物。他们在蒋介石掠夺抗战胜利果实、大肆接收的热浪中,从天上飞来,从地下钻出来,统统被蒋介石奉为贵宾,得到了保护。老徐意识到这是美国在北京的间谍机关秘密接管了德、日、意在京津的秘密间谍机构。因此特别注意到他们所联系的人员。材料就是这样一点点形成的。

解放前夕的OSS机关虽已撤走,但是否暗中留下了坐探?山口隆一是不是潜伏下来的间谍之一?

在意大利人哲立的住所。我侦察员发现,有一个打扮得很时髦的女人到哲立家去过,他们用外语交谈,只寥寥数语女人就告辞了。

哲立曾任意大利驻秦皇岛天津海关头目。又任过意大利法西斯党天津支部书记长。那女人名叫程×。她于1950年毕业于燕京大学音乐系。北京解放前在燕京就读时,曾向师大音乐教授霍尔瓦特伊英娜学过钢琴,霍尔瓦特伊芙娜是沙皇警察署长官老霍尔瓦特的女儿,哲立的夫人。自日本投降后,霍尔瓦特伊芙娜与美国驻华使馆武官包瑞德姘居,我军解放北平之前,包瑞德携霍尔瓦特伊芙娜逃往台湾。

程×的大姐程梦新从香港来,她来干什么?经过调查,在她的脂粉包内发现了半截名片。询问中,程梦新只承认她的丈夫×××(英国人)是包瑞德的朋友,这次回京看望母亲,是她丈夫受包瑞德的委托,以半张名片为凭,请哲立帮助卖掉霍尔瓦特伊芙娜存在程家的立式钢琴。

侦察科长老曹见她面容苍白,两足在地上瑟瑟抖动,两手乱作弄衣角,知她内心惊慌。当晚便找她进行谈话,宣传我们的政策。

结果,她交待了回来的任务。并答应回香港后,为我们作些工作。不久,她果真来了信,报告了有关情况,给我公安部门侦破此案提供了又一条重要的线索。

有个叫李安东的意大利人。在十年内战时,是蒋介石“剿共”军事顾问。北京解放前,摇身一变为意大利商人。此人与山口隆一、哲立等人有过联系。

李安东被捕了,但在他的住处没有搜查到什么犯罪材料。公安人员立刻来到李安东操纵的远东消防器材供应公司。以购买消防器材为名,进行“挑选”。挑来选去,从消防器材零件中,发现了一门迫击炮的零件和几百发炮弹、几十枝长短枪的零部件。他们当即对消防公司的董事长说,要买下这批“消防器材”。董事长略加思索说:这批货原已出售,货主即刻来提货。随手一挥,示意公司雇员上前阻挡。然而,我公安人员手疾眼快,一下子抖开了这些特殊的“消防器材”,随即一扭一台,拼成了一架迫击炮和几十支长短枪以及两颗定时炸弹。李安东目瞪口呆,再也不敢抵赖了,瘫倒在地下。

这时,我派遣到小霍尔瓦特(哲立原来的小舅子)操纵的远东实业开发公司的侦察人员,还发现该公司已经窃取了我冀东迁安地区的地下铁矿地质图。又从李安东的同伙山口隆一、哲立、甘斯纳等人那里查出了用邮件向国外发出的几柜子有关我军事、政治、经济的情报底稿。这些狂妄的间谍分子,妄图在我举国欢庆的国庆盛典上炮轰天安门,杀害我党和国家的领导人,结果一个个落入了人民的法网。

破获伪造总理批示的诈骗案

1960年3月24日晚,中国人民银行计划研究局王副局长心情沉重地匆匆来到公安部报案,说该行被骗去二十万元巨款。

这是建国以来一起最大的诈骗案。

3月18日下午五时五十五分左右,有一个干部模样的人给中国人民银行值班室送来一封信。信封是浅棕色牛皮纸制成的,落款的红色铅字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上面写着速送(限下午五点四十分前送到)中国人民银行行长亲启。行长秘书拆开一看,信的主要内容是:“主席办公室来电指示,今晚西藏活佛举行讲经会,有中外记者参加,摄制记录影片。需要现款十五至二十万元。”

总理批示:“拨二十万,限当晚七时送交民族饭店西藏工委宗教事务部赵全一。”并指定要旧票。

秘书见是周总理批示,又是急件,当即拿起电话,先通知了发行局作好准备,接着又找到计划研究局王副局长。王见有总理签字,便通知发行局长办公室迅速办理送款。六时二十分,电话又响了,王副局长拿起听筒,是总理办公室催办此款的电话。于是他急催会计发行局速去送款。

七时,一位副科长和两名科员,将二十万元现款用两个麻袋装好,乘小车送到民族饭店。赵全一已在楼内东走廊迎候,他拿出盖有“总理办公室介绍专用”图章的介绍信递给送款人,上写:“兹介绍西藏工委宗教事务部赵全一同志前往你行领取拨款贰拾万元整。此致,中国人民银行。1960年3月18日。”收过款后,他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蓝格子纸,开了一张白纸条。送款人要他盖章时,他便将那张总理办公室的介绍信交给送款人带回。

21日,银行询问总理办公室这笔款怎样报账。次日,总理办公室答复说不知此事,要求将“总理批示”和收条送去查对。这才发现是一起伪造总理批示的诈骗案。

公安部党组织决定杨奇清副部长亲自抓这个案件的侦破。

为防止罪犯逃窜,全国各省、市、区公安部门对车站、码头、机场、招待所、旅馆以及其他犯罪可能活动的场所加强了控制。

杨奇清率领专案组到民族饭店和人民银行总行去勘察现场。并仔细询问了送信人的性别、年龄、衣着、面貌特征。传达室老郭说:“那小子送信时,太阳已落下去了,电灯还没亮,他站在传达室窗口,三十多岁,圆方脸,戴的蓝呢子帽,说话挂点东北口音,嘴边上好象有块疤。”在民族饭店,杨奇清又找了服务人员和其他有关人员一一座谈。基本弄清了发案经过和罪犯的面貌特征。经进一步查证,七点多钟罪犯收款后,将装款的麻袋放在饭店邮政代办处的柜台前,八点左右,邮递员到饭店去取邮件时没有见到装款的麻袋,判明罪犯已于七点半到八点之间将款运走。

通过技术鉴定分析:诈骗犯具有中学以上文化程度:熟悉民族部门和银行的内部情况;懂得一些首长的批文习惯。根据以自行车运走两麻袋款子这点来推断,犯罪分子可能住在离民族饭店不太远的地方。

犯罪分子开“收据”用的纸原由前门外恒昌文具厂印刷,但自1952年3月,便已停止生产,市面上没有出售过,而是机关内部自制的,与外贸部的用纸一样。

杨奇清来到外贸部,指着那张收条上的一个字说:“这个‘币字,与这里查到的几份材料中写的‘币,不是很相似吗?”他幽默地笑道:“这能不能算一个‘路标呢?”

“是呀!”侦察员们兴奋地回答,“我们到这里来的路子走对了!”

但是,外贸部很多人使用过这种纸,将“人民币”三个字写成“币”。究竟谁是“赵全一”呢?

外贸局出口局的一个党员干部报告该局科员王倬的笔迹与罪犯的笔迹相似,请求核对。经过调查发现:1950年王倬从陕南军区第一卫生所与病员王昌国伪造路条开小差时,给王昌国化名“赵全一”,与这次诈骗犯的姓名相同,发案的3月18日下午,王倬请了半天假,说是陪母亲到积水潭医院看病,实际上没去。二月间,王倬曾借用过刻腊纸的钢板,说是为街道食堂刻饭票,而街道食堂并没有请他刻过饭票。发案期间王倬还借去一张到民族文化宫的参观证。

有人提议,迅速将王倬抓起来,突击审讯。

杨奇清不同意。他说:我们还没有拿到罪犯的作案工具,特别是赃款。不能捕人!

这时候,我们的同志发现王倬有潜逃和自杀的动向,请示拘留。

杨奇清说:“现在,还不能捕!主要是证据不足,罪犯是用什么东西制造的那封伪造文件?他骗走的两麻袋钱在哪里?”杨奇清摆了一大串问题。并说,“抓起来容易,可他要不招供怎么办?要知道,犯罪分子是不见棺材不流泪的啊!”

王倬在北京没有其他亲友,赃款不可能存放别人家里。他住的独门独院,存东西比较方便。一天,王倬用自行车驮了一个大包袱,拐过胡同,朝东城走去。到了王府井的一家委托商店的收购部,解开包袱,取下几件旧衣服和几件医疗器械,一只旧血压表。然后环顾四周,说他妈生病,没钱买药,将这些东西拿来换几个钱急用。

当天晚上,侦察员从王家倒出的炉灰里,找出了一堆烧焦的纸片。

通过技术鉴定证明,这一堆纸灰烧的是十元票面的人民币。

杨奇清问:“烧掉的人民币是多少?”技术科长答不上,杨奇清通知侦察组将王家倒出的全部炉灰都拿来检验,结果发现烧掉的竟达八千余元。那么还有一十九万一千多元哪里去了呢?于是立即拘捕了王倬,终于在他家的夹道里挖出了埋藏的赃款。

从报案开始,仅仅八天时间便破获了这起耸人听闻的诈骗案。

(摘自《文艺生括》1986年4期)

(题图:张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