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计多端的植物

周立明

通常，人们都认为，在地球生命的舞台上，植物永远扮演着弱者的角色。它们没有奔跑、跳跃和飞翔的本领，只得听任昆虫和鸟兽啮咬啄食。然而，近年来植物生态学家们发现，植物竟象动物一样狡猾，一样诡计多端。为什么动物会甘心情愿地替植物“牵线做媒”、传授花粉呢?这就是植物施展诡计的结果。

巧设陷井

生长在欧洲的海芋百合花会发出一股难闻的臭味，把一种嗜食腐肉的小甲虫吸引过来。谁知小甲虫刚爬上它那杯子形的花瓣，便踩到了花瓣内侧分泌的一种油滑液体，一下子滑到了“杯子”的底部。这时，小甲虫是无法逃出这个“陷井”的，因为四周花瓣的内壁上都长满了倒刺。

陷井底部的雌蕊上，会分泌一种蜜汁，于是甲虫便贪婪地吮吸起来。它的身体不时碰撞雌蕊四周的雄蕊。这些雄蕊个个象武侠小说中的暗器机关，甲虫一碰上，立刻从中射出一串串花粉，沾在这个不速之客的身上。

一天以后，花瓣内壁的倒刺自行萎软，油滑的液体也已干枯。这时，浑身沾满花粉的甲虫爬出了陷井。可是不多久，它又被别的海芋百合花所吸引，跌入了新的陷井，这样它就把花粉传授了过去。

暗藏机关

在南美的热带丛林中，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金粟兰，它是依靠林中的小老鼠传授花粉的。老鼠通常在夜间出来活动，金粟兰也在夜晚开花，同时花中会分泌一种有香味的蜜汁来吸引老鼠。它的花朵只有1.5英寸长，倒悬着就象一只只小铃档。老鼠闻到花蜜香味，就跑到花前，用两只前爪捧住花朵大吃花蜜。这时，由于老鼠爪子的压力，花朵中暗藏的弹性机关被打开了，喷射出来的花粉弄得老鼠满头满脸都是。老鼠吃完花蜜，就去拜访另一朵金粟兰花，不知不觉地完成了传粉的“任务”。

骗术种种

有一种生长在北美和地中海一带的兰科植物，是依靠细腰蜂来传授花粉的。它既无花蜜，又无香味，只能靠骗术引诱雄细腰蜂。这种植物的花朵很象雌细腰蜂，花瓣闪耀着金属般的光泽，宛如阳光下雌蜂的翅膀；花中甚至还能发出雌细腰蜂的气味!使人惊讶的是，这种花的顶端花瓣纵裂为二，形成两根黑色细丝，活象雌蜂头上的触角；花的表面有流苏似的红色绒毛，好象雌蜂腹部的绒毛。这样，它就能吸引雄细腰蜂前来交配，依靠它们传粉。

更为奇特的是一种鬼唇兰，花朵的形态和颜色活象一只只蜜蜂。一片留唇兰在风中摇曳，就象一群好斗的蜜蜂在飞舞示威。蜜蜂的“领土观念”很强，它们一发现假蜂在那儿摇头晃脑，便群起而攻之，结果正中留唇兰的下怀。蜜蜂的攻击对留唇兰毫无损伤，却帮助它们传播了花粉。

各得其所

完全靠行骗取胜的植物毕竟是不多的。多数植物还是多少为它们的传粉使者准备了一点礼物。海芋百合和金粟兰的礼物是蜜汁，另一些植物则为使者准备了香水。

非洲密林中生长着一种藤本植物，叫科拉尼阿瓜。它是靠当地一种蝴蝶传粉的。这种植物雌雄异花，花小而色淡，无香又无蜜，唯一能吸引蝴蝶的是雄花中的花粉。蝴蝶爱吃花粉，花粉便成了诱饵。有趣的是，科拉尼阿瓜总是雄花先开，而且一开一大片。等到蝴蝶饱食花粉之后，雄花便凋谢了。这时，在雄花着生的枝条上才开出雌花来。雌花虽无花粉，却与雄花十分相象。蝴蝶身上沾着花粉，到雌花中采花粉，就为植物传了粉。在这里，科拉尼阿瓜为蝴蝶提供了食物，而蝴蝶则帮助植物繁殖后代。它们就这样“相依为命”，结成了生死之交。

为什么植物会有这些诡计呢?进化论中有一种协同进化的理论认为，在生物进化的漫长年代中，两个物种在生活中互相影响、互相依赖，就会协同地进化；由于互相联系对这两个物种都有利，联系紧密的就生存下来了，不紧密的便被自然所淘汰。经过年代久远的自然选择，上述种种有趣现象就出现了。这便是生物进化的伟大力量。

(肖明摘自《博物》1984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