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生活

1

在一辆疾驰的汽车上，宜昌电子管厂青年工人杨丽华紧闭双目，嘴唇吃力地嗫嚅着……

1984年2月22日下午4时，刚刚下班的丽华喊着班长的名字：“江师傅，你把粉笔给我丢下来，我要写明天订牛奶的通知。”不一会儿，“请同志们注意，三月份的牛奶，从明天开始收订”的牌子，挂了出来。

“快四点半了，牛奶怎么还没来呢？”

“大家别急，我去看看！”丽华一转身，正准备走，江师傅一把抓住她：“今天该别人值班，你少操点心吧！再说，你连续感冒一个月，多次咳血，今天还在发烧呢！”“江师傅，这么多人在等，我心里着急，放不下心啊！”

可人们万万没想到，20分钟后，就在丽华帮助小组的同志把牛奶从200米的陡坡放下坡后，她却被迎面而来的客车撞倒……

这不幸的消息，立刻传遍了全厂。人们有的丢下奶瓶，有的丢下工具，有的丢下孩子，近百名干部、职工，一下子涌到了医院。市委、市政府当即提出：“要尽力抢救！”

“丽华，我当时为什么没有多拦你一把呢？……”班长江明兰双手不停地捶打着自己，昏了过去。

每天涌到医院来看丽华的人实在太多，但又不准探视。人们只好用手指把玻璃窗上的纸，捅了一个小洞，然后依次深情地望一眼。大家心里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死神啊，你不要靠近我们的丽华！

但是，3月8日，丽华——这位优秀共青团员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一位普通女工的生命，为什么会牵动那么多人的心呢？

2

1982年3月，春风又吹绿了西陵峡畔。

丽华和同伴们为解决职工“打牛奶难”的问题，成立了宜昌市第一个“为民义务打牛奶小组”。两年来，丽华和同伴们，不论寒冬酷暑，下雨下雪，一年四季，从不间断，为本厂及附近17个单位的300个订户义务打牛奶18万次以上。丽华一人还承担了每月为300个订户登记、收款、发放票证等工作，两年共经手18,000元，分文不差！

小组二十多位成员中，有的成家拖了小孩，有的忙于婚姻大事，有的正在热恋，有的制订了自学规划……显然，考验是接二连三的。

这不，去年的一个星期天，就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大事故：300个订户全都提着空奶瓶扫兴而归！原来，三个值班的同志，一个照料母亲住院动手术，另两个忙于家务，全凑到一块儿了！

第二天一早，团支部召集了失职的团员开会。丽华难过地说：“昨天发生的事太不应该了，我虽然不值班，但我是小组长，又是团支委，我有很大的责任。”

多好的丽华同志啊！谁不知道，有三四个星期天，也是值班人都没来，幸亏你顶了上去，不才避免了事故吗？两年的节假日，你又休息过几次呢？

三位团员当即作了检查，还贴出了“向牛奶订户道歉书”

“真对不起，由于我们的疏忽，让您昨天空跑了一趟。以后，我们保证不再发生类似事故……”近两个小时里，她和小组的同志们为300个订户补发了牛奶，并一个个地道了歉。而那天下午，本不是她值班。

去年秋季的一天，已快下午六点了，丽华正准各关门，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同志从窗口递进奶瓶，连连说：“真对不起，我下班晚，还要绕圈子接小孩……”“不要紧！”丽华热情地接过奶瓶，“你不要太赶急，从明天起，我等你。”真的，打那以后，这位姓黄的同志再也没担过心。黄师傅怕丽华为等她而挨饿，有时带两个面包，有时带来月饼。而丽华呢，自然执意不收。记得有一天，这位女工为了表示谢意，特地买了汽水，盛情难却，丽华只得喝了，但汽水钱却巧妙地塞进了对方订牛奶的小本里……

有人劝她说，“你这样干何苦哟，到头来啥也没捞到，真傻！”

“给大家打牛奶，我从来没想到捞个什么。自己辛苦点，大家方便点，我就满意了。”

记者采访，丽华总是热情介绍其他同志，唯独不谈自己。碰上记者拍照，她也总是悄悄躲开。

3

丽华为大家做的好事又何止一件两件！班长的小孩患了重感，丽华就在下班后赶到班长家里，给孩子喂药，安置她睡觉……“就连自己的亲姐妹，也比不上丽华呀！”这是班长的心里话。

有一位女工四次小产，去年好不容易又怀孕了。每天下班后，丽华来到那位同志家，帮她烧水做饭。就连过马路，也生怕惊动她的胎儿L，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同寝室的小梁，爱人在武汉工作，小孩经常半夜哭闹，大家难免有些不高兴。可丽华呢，却心疼母子俩，半夜小孩哭了，她接过孩子一哄就是好长时间，直到小家伙在她怀里甜甜入睡。孩子的尿布，丽华也经常不声不响地洗净、晾干……

4

亲爱的读者，让我们再看看丽华生命历程中另一个闪光的侧面吧。

从77年8月到84年2月22日，丽华共测试、老炼了2,468只FU-250F金属陶瓷管（每只销价260元），合格率达99.5％，居同工种首位。全班技术考核，她又夺得第一！为此，厂检验科称她为信得过的“05”号。

今年春节期间，丽华到河南探望未婚夫——一个连队指导员。一天，丽华对未婚夫说：“小黄，你们部队的生活太有意思了，我真想多玩几天。可我不能再住了，要提前两天赶回去，班里人手不够……”

一对恋人在车站依依惜别。不巧，那天火车又偏偏晚点。火车一驶进宜昌站，丽华下了车边跑边看表，还差六分，五分，三分……多紧张啊！当上班铃响出第一个音符时，她手提旅行袋，一脚跨进了测试班。细心的同志还知道，丽华为了弥补这次探亲所花去的时间，利用难得的一个深夜无班次的机会，一个人当三人用，开着几个台子，一通宵修复了14只报废的管子，价值达二千多元！

5

丽华是位积极要求进步的好青年。读高中时，她就经常向团支部递交思想汇报。这样执着的追求，反而受到少数同学的讥讽，“没见过这样的人，想入团，想着了迷！越是这样，越要考验！”

今年3月17日，丽华生前的18位同学自动聚会。当谈到丽华坚定的政治信仰时，几位同学内疚地说：“我们当时讥讽挖苦她，但她忍受住了，丽华在政治上比我们成熟得早！”

“请党考验我吧。在今后的学习、生活和工作中，我要自觉按党章的要求去做……”丽华用自己的行动印证了她的入党申请。

杨丽华，是一位平凡的姑娘，又是一位多好的姑娘呵！

宜昌市委宣传部、市电子工业公司、市电子管厂联合调查组

（题图：晁锡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