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童出身的总统

〔西班牙〕贝雷·弗伊克斯

堂贝尼托·胡亚雷斯是1858—1872年的墨西哥总统，墨西哥著名的资产阶级革命家和杰出的民主主义者。他领导了历时三年的“改革战争”，击退了保守派和教会的进攻。他不畏强暴，领导人民赶走了帝国主义用刺刀在墨西哥建立的傀儡政权，又是民族英雄和拉丁美洲的解放者之一。他是个纯血统的印第安人，牧童出身，连续当了四任总统。微贱的出身和他建立的丰功伟绩，使他成为一个传奇人物。

身陷叛军临危不惧

1858年3月13日深夜，有人来政府大厦报告说，安东尼奥·兰达中校已宣布反对国民政府，现正率领他所指挥的一营人马前来攻打政府大厦。消息一经证实，不料负责保卫政府大厦的卫军也已倒戈，喊着“打倒宪法!”的口号，把兰达的队伍迎了进来。叛军开着枪冲进政府大厦，径直冲到胡亚雷斯和部长们正在议事的大厅，把他们全部俘虏。

事变的消息迅速传遍全城。两位忠于政府的上校——伊达尔戈营营长孔特雷拉斯·梅德林和国民卫军司令安东尼奥·阿尔瓦雷斯，各率所部飞速赶往援救被俘的人。有人报告，帕罗蒂将军带来了两千人和十四门大炮，要为总统解围。兰达仓惶失措，胁迫胡亚雷斯下令停火；胡亚雷斯大义凛然，断然予以拒绝。

正当政府代表与叛军谈判停战几小时的协议时，阿埃多中校采取了一个大胆的军事行动，与国民卫军司令两人率领一百六十名士兵，倒背枪枝，装作巡逻的样子，在大街上若无其事地行进，经过政府大厦突然向叛军开火。叛军也猛烈还击。政府大厦内一片惊慌。在混乱中，负责看管俘虏的佩拉萨上尉下令立即就地枪决胡亚雷斯和部长们。一群士兵狂呼“枪毙胡亚雷斯!”“打倒宪法!”的口号，闯入囚禁胡亚雷斯的大厅，把枪口全部对准了胡亚雷斯。胡亚雷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神态是那样的镇定；他面不改色、从容不迫地走近那群拿枪对准他胸膛的士兵。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胡亚雷斯的一位部长——诗人吉列尔莫·普列托喊道:

“把枪放下，你们这些没有理智的人!他是法律、共和国和祖国的代表!如果你们真是墨西哥人，你们就应该尊重共和国，尊重宪法，尊重代表共和国宪法的这个人!”普列托的话使这些受骗上当、本是贫苦老百姓的士兵头脑开了窍，惭愧地退出了总统的临时办公室。胡亚雷斯随即若无其事地回到办公桌前继续工作，并要求其他政府成员不要再议论刚才的险情，因为局势不允许为那种琐事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

受人辱骂不以为意

胡亚雷斯一到维拉克鲁斯，就被迎进萨莫拉州长的宫邸。州长给共和国总统安排了最好的房间，但胡亚雷斯借口奥坎波的房间更接近浴室，恳求和他交换。在总统一再要求下，奥坎波让步了。第二天清晨，胡亚雷斯走出房间到浴室去。没有水。他拍了几下手掌，来了一个名叫佩特隆娜的女仆，她是个乡村妇女，已经不很年轻，还很有点脾气。

“你要什么?”这个女仆问道。

“请打一点水来，”胡亚雷斯请求她。

“你要乐意，就等着吧。好个爱干净的印第安人!我总得尽先招待总统吧!”

胡亚雷斯什么话也没说，就回自己房间里去了。过了一刻钟左右，总统又请她打点水来。

“你要乐意就等着，我得先伺候胡亚雷斯先生!真不象话!没见过你这么不识相的人!这么着急，您就自己动手嘛，水龙头就在那儿!”说着给他指点了庭院一角的一个盥洗处。

胡亚雷斯没对发脾气的佩特隆娜说什么话，自己走去打水漱洗。

到吃午饭的时候，这个女仆穿上了她最好的衣服，心情紧张地盼着见到共和国总统，希望有机会荣幸地伺候他。

突然间，她看见那个不识相的印第安人穿一身黑色大礼服，在主人萨莫拉陪同下，沿着走廊穿过大厅。

“那家伙也来了，”这个敦厚的女仆想道。

当女仆看见大家一直等那个印第安人坐到他的高背椅上之后才敢入座，她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哆嗦，不由得惊叫一声。大家转过身来瞧这尴尬的女仆，她哭得悲悲切切。胡亚雷斯站起身来，亲切地拉着她的胳臂说:“别哭了，小姐。您不要担心，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嘛。如果您的工作是招待大家，那您就干去吧，因为这里每个人都应当尽自己的本分。”

教育子女平等待人

胡亚雷斯的一个朋友向他谈起自己的几个女儿，埋怨她们迷上了跳舞，胡亚雷斯回答道:

“我并不主张让女孩子都去跳舞，如果他们能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当然更好，但如果要在适当的娱乐和没完没了的祈祷或忏悔之间进行选择，我看不妨去跳跳舞。您不用担心，让她们去跳好了，只要不过分就行。”

一次，胡亚雷斯携全家参加了一个舞会。舞会进入高潮时，一个不引人注目的青年大学生怯生生地走到总统的长女玛努埃拉·胡亚雷斯小姐跟前，请她跳舞。胡亚雷斯小姐谢绝了。几分钟之后，一个仪表堂堂、衣冠楚楚的青年向胡亚雷斯小姐提出同样的要求，她正高高兴兴地准备与他跳舞时，她父亲把她叫到一边。胡亚雷斯刚才看见女儿拒绝与那个大学生跳舞，所以这时对她说，如果她不接受先前那个青年的邀请，他就不能让她与任何别的人跳舞。胡亚雷斯说服了女儿，并在征得她的同意之后，亲自找到了那个腼腆的青年，对他说如果他愿意的话，就请他与他的女儿跳舞。

不徇私情不享特权

一天，一位司法官员来到总统办公室求见，他怯生生地对胡亚雷斯说，堂德尔芬·桑切斯——总统女儿菲莉西塔丝的丈夫——有违法行为，但当法院把作出的判决通知他时，他却大发脾气甚至辱骂法官。

“那您采取什么措施了呢?”总统问。

“已下令拘捕堂德尔芬·桑切斯。”

“很好。我认为你们尽到了你们的责任。”

过了一会儿，菲莉西塔丝前来要求他父亲施加影响，使她的丈夫获释。胡亚雷斯回答她说:

“我的女儿，我不能满足你的要求。如果照你的意思去办，我就要犯错误，我的职务和法律都不允许我那样行事。你的丈夫犯了法，而且还侮辱了法官，

(下转58页)(上接46页)他当然要受到应有的惩罚。我和我的亲属必须比别人更加品行端正，更加奉公守法，如果犯了法，就应比别的公民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胡亚雷斯在他的私人日记中，有一段文字提到他女儿死时的情景:

“1850年，我的女儿瓜达卢佩在两岁时死了，法律禁止将遗体安葬于教堂墓地，尽管州长的家属可以不受禁令的限制，但我不愿利用这项特惠，亲自把我的女儿的遗体送往城郊圣米格尔公墓，以便为服从这一法律作出榜样，这个法律当时因社会不关注而未能发挥效用，以致公众的健康受到危害。从此以后，由于这个榜样以及我为不把遗体安葬于教堂所作的努力，得以使遗体安葬在瓦哈卡城外的做法终于确定下来。”

(汪守本摘自《胡亚雷斯传》，江禾、李卞译，商务印书馆出版。插图:冠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