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义
要使文艺很好地成为整个革命机器的一个组成部分,作为团结人民、教育人民、打击敌人、消灭敌人的有力的武器,帮助人民同心同德地和敌人作斗争。
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
我是一九六一年读师范二年级的时候,响应党的号召回乡参加农业生产的。今年二十一岁。四岁上就死了爹,孤儿寡母在旧社会受尽了苦。是党领导我们翻了身,送我进学校,懂得了革命的道理。回乡以后,我坚决听毛主席的话,决心在农村干一辈子!我积极参加劳动,学会不少农活,被选为妇女队长。我所在的这个队,是遵义城边的平坝地区,条件比较好。我想,有志气的青年应该到最艰苦的地方去!于是,我抛弃了到城市工作的机会,选择了山高路险,交通闭塞,文化落后的青山坡来安家落户。
初到高山,感到很不习惯。这里还有些封建习惯残余,不准妇女唱歌,不准妇女去开会。这更使我苦恼。
伟大的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开始了,工作队给我们这闭塞的山区带来了革命精神。也使我精神振奋起来。每天,高高兴兴上山劳动,晚上,积极组织社员学毛主席著作,并且和我们这里的旧山歌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斗争。
我们这个高山地区有个薅“打闹”草的习惯。每到薅草时,由两名闹师一人背鼓,一人提锣,站在人群前面对唱山歌,用山歌鼓舞人们的干劲。
但是,过去唱的都是充满封建思想和低级趣味的陈词滥调。我第一次参加薅“打闹”草就听到老闹师唱道:
今天社员来得多,
听我唱个扯白歌。
大哥麻象阳雀菌,
二哥麻象鬼登哥,
只有三哥好一点,
麻得一脸米筛窝。唱完后,很多人直摇头,不满意。可也有人哈哈大笑。接着老闹师又唱了不少低级趣味的黄色山歌。我听了非常生气。心想:他们为什么不唱新的,却偏要唱一些不三不四的旧歌呢?真想站出来批评他们几句,夺过锣鼓来唱新的。但是,这里从来没有女的当闹师的,自己又没有唱过山歌。我就找两个团员商量,她们又都没有文化,也没唱过山歌。我真是干着急,没办法。我想:毛主席说过,应该使文艺成为“团结人民、教育人民、打击敌人、消灭敌人的有力的武器”。唱这些旧山歌,只能腐蚀人民,帮助敌人。不能让封建迷信、神灵鬼怪、低级庸俗的旧山歌继续流传下去!我们共青团员一定要占领这块阵地!不会唱山歌,可以学;没有现成的新山歌,自己可以动手编。于是,我下定决心,当晚回去编新山歌,作好准备,明天参加战斗。
回到家里,我把这个想法和家里人一说,一家人都很惊讶。婆婆说:“上闹场又不是唱一首两首的,你怎么看得那样简单?”爱人李其富也说:“你敢去唱山歌除非石头开花马生角。”只有我那七十岁的公公不知为啥,没有表示态度。听到这些话我并没有灰心,心想:我就不信编山歌有那样难!
吃完晚饭,做完家务事后,我就坐下来编歌。我先想到的是,从前妇女受封建礼教束缚,不能上闹场;如今妇女翻身了,男女平等,为什么我就不能放开喉咙唱新山歌呢!越想越激动,顺手就写下了一首:
从前妇女不上坡,
从前妇女不唱歌,
每天围着锅台转,
唱歌惹人闲话多。
写完后,我心想,明天我真要提锣上阵,去当“打闹”师,别人更要骂我是“儿马婆”了。心里又有些犹豫了。但我想起党的教导,想起一个共青团员的责任,我问自己:“你不是有为社会主义作出贡献的雄心壮志吗?怎么现在还没有上阵就要当逃兵?”于是,我下定决心,继续编歌。可是,编什么呢?我拿着笔,想不出词来。还是向毛主席著作请教吧!我又一次翻开了《愚公移山》。我想:难道我编新山歌比愚公搬两座大山还困难吗?愚公的精神鼓舞着我,一首新的山歌出现了:
愚公立志把山搬,
我要立志把歌编。
明日提锣上阵去,
要那旧歌滚下山。脑子一开窍,我就越写越激动,越写越顺利。继续写出了歌唱党和毛主席,歌唱人民公社,有关阶级教育和鼓舞生产干劲的山歌,一共五十九首,这时候鸡已经叫了,忽然,堂屋门被人推开,我那七十岁的公公进屋来看我。原来他老人家一直为我担心。当他知道我连夜编山歌时,很受感动,说:“成义呀,薅‘打闹草要唱的歌多哩。你编的那点怕不够。”于是,他又帮我编了《十二月送郎参军》的新山歌。他知道我不会唱,便一字一板地教我唱会了。
第二天清早,我走到坡上,老闹师已打锣开场了,唱的仍然是一些旧歌。我再也听不下去了,休息时就向队长说:“我来唱一台戏!”队长惊讶地说:“谁跟你唱呢?”群众也议论纷纷,有的在摇头,有的在笑。但是,许多青年和社员却都向我投来了热情的眼光,好象在说,“干吧!我们支持你!”于是,我浑身都是劲,毫不犹豫地提锣上阵,打将起来。哪知老闹师“呵——喂”一声,锣鼓一停,抢先唱道:
高山画眉未出窝,
哪有妇女唱山歌。
妇女唱歌逗人笑,
劝你煮饭去烧锅。我一听又气又急。心里一慌昨晚编的山歌全都忘了。但坚决要和旧山歌、旧思想斗争到底的决心,使我从慌乱中慢慢镇静下来了。我根据老闹师唱的内容,一边延长打锣的时间,一边想歌词,就这样,敲了一阵锣,终于也“呵——喂”一声,唱出了一首新歌,
从前妇女不唱歌,
如今上阵打响锣。
唱得人们干劲大,
唱得旧歌滚下坡。
老闹师听到这首山歌,便轻视地唱道:
你也唱来我也唱,
你我唱歌不一样:
男人唱歌宏朗朗,
女人唱歌喳喳腔。我心想,我唱的和你唱的当然不一样,我歌唱共产党、毛主席;你净唱腐蚀群众的歌。便随口唱道:
你在唱来我在想,
你我唱歌不一样:
我要歌唱共产党,
你偏要把旧歌唱。老闹师当然不服气,瞪我一眼,故意把歌的内容岔开:
太阳大了难得挨,
丢下锣鼓去打牌。
为人要学轻巧艺,
他包跳到我包来。(指钱包)
我一听就冒火了,他竟让人们去赌博。我也没有细想,顺口就回唱:
革命人唱革命歌,
要把旧歌撵下坡。
贫下中农爱劳动,
哪个和你去赌博!
老闹师自己知道理亏,赶快又改唱道:
不唱赌博唱诸葛,
听我把那三国说:
桃园结义刘关张,
三人义气好投合。
你唱古代,我偏要歌颂今天,马上就回唱道:
山茶花开红似火,
哪个跟你唱诸葛。
要唱社会主义好,
红色山歌震山河。
老闹师脸红筋胀,有点对答不上了,居然唱道:
师傅来了我欢喜,
没有哪样迎接你;
拿个癞子大哥来接你。
头也癞,尾也癞,
管你师傅爱不爱。
我一听他骂人,更加气愤,接口唱道:
一上闹场办交接,
唱歌骂人要不得;
单为骂人方上台,
请你快快改过来。
老闹师理屈词穷了,只好乱唱一通,应付一下:
有了山歌唱山歌,
没有山歌打呵嗬;
呵嗬呵嗬三呵嗬,
三个呵嗬当首歌。
到这时老闹师越来越站不住脚了,只好躲在一旁不吭声了。社员们却欢笑不止。他们为妇女敢上闹场大唱新山歌而高兴,也为老闹师的节节败退而兴奋。我心里一高兴,昨晚编的歌又都想起来了。我把那些歌也唱了出来。社员们听了很满意。这天,唱得热闹,不知不觉薅草薅了几大片,工效特别高。收工后,一些人都笑着问我:“成义,你今天咋个胆子这样大,敢上场对歌呀?”我顺口唱了一首,作为回答:
昨日深夜我编歌,
一共编了五十多。
主席思想教导我,
今日“闹场”我对歌。
这以后,许多青年都来找我教唱新歌,队长和会计也编了不少新歌,写好贴在鼓上,在薅“打闹”草时看着唱,鼓舞社员劳动热情,起了很好的作用。
真没想到,新山歌能有这么大的作用!我编新山歌的劲头更大了。现在,我们大队文化室已经成立,我要在党和团的领导下,和我们队的青年在一起,逐渐把社会主义的各种文化活动都开展起来,全面占领农村文化阵地,更好地为社会主义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