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应尽的责任

周连珊　张品元

在我们完成山西平陆上空空投药品的任务以后，卫生部给我们送来了奖状，中共平陆县委给我们送来锦旗和慰问品，中毒的民工也亲自给我们写信，表示感谢。我们真是又高兴又惭愧。高兴的是六十一个同志的生命终于在党和人民亲切的关怀下获救了，而在这一次抢救中我们荣幸地得到尽一分力量的机会，惭愧的是，我们不过是尽了一个人民战士应尽的职责，而党和人民却给予我们这么大的荣誉和奖励。

我们这个机组的七个同志，多数出身于贫苦的农民家庭，解放前过的都是食不饱肚衣不藏身的日子。当空军、驾驶飞机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就拿我们俩来说吧！张品元才十多岁时，就担负起全家生活的重担。周连珊七岁死了母亲，从小就给地主扛活。解放后，我们才彻底翻了身，在党的教育下我们才逐渐成长起来。我们的为人民服务的思想是党教给我们的，为人民服务的本领也是党教给我们的。因此，一切功劳都应该首先归功于党，我们只有在党的培养教育下才有可能为人民作出一点微小的成绩。

我们都来自劳动人民，劳动人民是我们最亲爱的阶级兄弟，为了共产主义而奋斗的共同目的，把我们紧紧地系在一起。他们的困难就是我们的困难，他们的痛苦也就是我们的痛苦。党给我们人民空军的任务就是要保卫劳动人民从事和平建设。因此，二月三日傍晚，当我们突然接到大队命令，要我们准备立刻起飞去空投药品抢救平陆六十一个中毒民工的时候，我们都感到这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都恨不得立刻把药送到他们面前。

这次空投任务，对我们来说，是有一定困难的，首先我们对空投都不熟悉。其次，这次空投又是在夜间，而且是在陌生的山区，又没有地面指挥。但是为了挽救阶级兄弟的生命，没有一个同志在困难面前表现丝毫犹豫。当时我们大家的心思都集中到一点上：就是怎样最快地最准确地把药送到亲人手里。因此，当我们接受任务后，调度室里，立刻就紧张起来，政委和大队长亲自和我们一起找目标，定航线，研究空投方案，在短短一个小时左右，一切准备工作就都完成。

这一小时内，大家真是争分夺秒，因为我们深深懂得在紧急的时刻，一分一秒对我们阶级兄弟的生命都是宝贵的。

九点钟飞机起飞了。临行前，政委再一次对我们说：“今天亲人有难，你们是代表我们空军带着党和首都人民的心意去急救的，任务很艰巨，但你们一定要保证完成！”同志们都不约而同地向政委表示：请首长放心，天大的困难我们也要设法克服，只要能保证任务的完成，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飞机起飞后，我们的心情都和往常飞行有些不同。我们都是1952年同时调来空军部队的，八、九年来也数不清飞行过若干次，可是，像这样的任务，却是我们生平的第一遭。我们俩，并肩坐在机舱里，张品元驾驶，周连珊坐在他的旁边，我们的心早已飞到平陆中毒民工的身旁，他们现在怎样了呢？我们空投的药品能够赶上他们的需要吗？想到这一些真希望要是飞机能够快些再快些，一下就飞到平陆上空才好。飞机越过中条山上空，下面就是奔腾的黄河，三门峡工地上，像繁星似地闪灼看电光。我们顺着原定的航线从西北方向向空投目标平陆的圣人涧前进。这里，南面是一千三百公尺的山坡，西北是一千五百公尺的高峰，中间是细细一条夹道，东南面是直浪翻滚的黄河。飞机进入峡谷，就像胡同似的只能直线飞行，不能绕圈。根据这样的地形，对飞行的安全来讲是要求飞得越高越好，然而要使药品投得准确，却要求飞得越低越好。我们俩作为机长，担负着双重的任务，一方面要保证飞行人员的安全，一方面又要准确完成空投任务。但是，这时大家考虑的主要还是如何使药品投得更准确些，使地面上的同志们能够最快地最容易地找到药品：如何使药品着陆时不致因降落在山坡上而震怀。因此，当我们按原订计划，逐渐以2700公尺高空下降到800公尺时，临时决定再从800公尺降到500公尺，才把药品投下去。

在这里特别需要提出的是刘万敏同志。由于我们平时并不担任空投任务，也就没有专职的空投员。这次担任空投员的是刘万敏同志。提起他，大队的同志谁都知道，这人平时很少说话，见人就脸红，可是，干起事来动作很灵巧、敏捷，学习很肯钻。他虽然没有，经过航空学校的专门训练，由于自己学习努力，调来空军部队不过三、四年光景，就由机械兵升为机械员，现在巳经是机械师了。执行空投任务的那天晚上，他就坐在机舱的后舱门旁，全神贯注在那药品箱上，等候着我们的空投信号。投完药箱后，我们才发现他身上没有系保险带，这是非常危险的。一般情况下是不容许这样作的。我们责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说：“系着保险带妨碍动作，这次空投不比平常，我怕由于动作的不灵，错失了空投时机，就误了大事了。”听他这一说，谁还愿意再批评他呢？同志们就是这样，为了拯救阶级兄弟脱险，把个人生死完全置之度外。

空投后，飞机转回郑州，根据当时的情况分析，药箱投到了目的地是有把握的。但是是否会发生意外呢？是否会震碎一部份药瓶呢？在没有得到确实的消息以前，谁也没有心思去休息，更没有心思去吃饭。因此，一下飞机同志们就急忙跑到调度室，向平陆挂电话，并且留下一部份同志在机场检查飞机、加油，以便万一空投有误，就马上再次起飞。大家围在电话机旁，等了一个多小时，电话才接通，电话里传来了中共平陆县委郝书记激动而清淅的声音，他说：“感谢你们，药品已经收到了，毫无损坏，现在已送到医院去了。”这时大家高兴的情景真是无法形容，心中的一块石头，才算放下了。这时巳经是半夜三点多钟，大家才感到肚字有些饿，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饭，天明时起程回京。

看起来是我们机组在执行这次空投任务，其实，那天晚上为这件事忙碌的，仅我们这个单位就不下一百人。通讯连、汽车连、场务连的同志都出动了。缺什么，马上就有人给找到跟前来。有人发现药箱太轻，建议加重，立刻就有同志搬来几十斤重的石头。保伞员本来系好药箱就完成了任务，可是他不放心，怕降落伞临时发生故障，要求和我们一同去，这时，不知是谁发现他身上没穿大衣，就急忙把自己的大衣脱下给他披上。当时谁也不分你我，见工作就抢着干，唯恐不能效劳成效劳太少。这一次飞行任务的准备工作，如果不是许多同志的协作，要在一个小时左右成完是不可想像的。当时有哪些人在场帮忙至今我们也没有弄清楚。我们记得卫生部送药来的汽车司机，他对我们这一行本来不熟悉，想帮忙也插不上手，可是他总是不停脚地跟着我们，我们走到哪里，他也跟到那里。厨房的炊事员同志也跑出来了，一再嘱咐我们：“一定要成完任务呵！”总之，同志们的心，都在为六十一个阶级兄弟中毒的事件而颤动。

通过这一事件，我们也受到了一次深刻的阶级教育。为了挽救六十一个同志的生命，茅津渡口的老船工打破黄河不夜渡的老例，冒着危险与翻滚着的巨浪搏斗；特种药品经营部的全体同志，放弃了春节的联欢，紧张地准备药品、包装药箱。我们这里的领导和同志们，也对这次飞行给予了莫大的关怀和帮助。这一切，使我们深深感到社会主义大家庭的温暖，阶级兄弟的友爱，真是情深似海，共产主义精神，在人们心中闪闪发光。

今后，我们要在党的领导下，戒骄戒躁，进一步努力提高觉悟，认真学习军事技术，为保卫祖国建设祖国更好地贡献自己的力量。

（图见原版面）

政委：“你们一定要保证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