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近卫军”战士们是怎样英勇牺牲的(关于苏联“青年近卫军的新材料)

柯斯琴科

编者按：今年六月二十五日苏联共青真理报刊载了一篇报道，该报编者特加按语说：当年杀害“青年近卫军”战士们的主凶之一华西里·鲍登内依潜藏了十六年之久，最近终于被苏联公安机关捕获。这个罪大恶极的叛徒在苏联卫国战争初期曾任红军中尉，但在第一次战斗中就被俘，并变节投效德寇，当过克拉斯诺顿五一村警察分局长和市警察局副局长。他领导了逮捕许多“青年近卫军”成员的罪恶行动，并且亲自审讯和严刑拷打他们，最后杀害了他们。

这个满手血腥、卑鄙无耻的叛徒和他的同谋犯们在最近落网后，终于供认出关于“青年近卫军”战士们被捕以后，如何在法西斯匪徒面前坚贞不屈、慷慨就义的真实情况。

我国青年已经从法捷耶夫的名著“青年近卫军”里了解到苏联“青年近卫军”的光荣事迹。奥列格等等“青年近卫军”的英雄战士们，早已成为我国青年的学习榜样。现在我们能有机会读到下面这批新材料，我们将更加敬仰、怀念“青年近卫军”的英雄们，他们勇敢坚强的斗争精神更会给我们带来巨大的鼓舞力量。

“奴才们，你们是白费劲！”

人们都知道，自从城里出现了第一张签有简短而又骄傲的“青年近卫军”名字的传单那天起，整个克拉斯诺顿市警察局就惊慌失措起来。希特勒分子搜遍了全城，怀疑地盘问着他们遇到的每一个人。但是不管怎么样，向法西斯侵略者发出挑战的无名勇士们的踪迹还是找不到。不仅如此，就在这同时，又有新的情况连续不断发生：有人把缸旗插上了毕斯一号矿井的井架；有人袭击了俘虏营的岗哨；有人在通往鲁甘斯克的大道上埋设了地雷，德寇运送弹药的汽车纵队碰上了，于是在城郊轰轰的爆炸声响了两昼夜。

在一个昏暗的秋天的早晨，德寇州警察厅长艾伦斯特·艾米尔·列纳图斯来到了克拉斯认顿的区宪兵队。他是个肥胖的矮个子，向前挺着的圆圆的大肚皮上系着一条宽皮带，拖着两条粗短的小腿，在屋子里奔来奔去。他疯狂地用拳头敲着桌子喊叫：“笨蛋！你们连一小撮乳臭没干的小孩子都捉不着。都该把你们赶到最前线去！赶到斯大林格勒去！……”

因为紧急任务被叫到宪兵队来的市警察局局长索利可夫斯基，笔直地站在远远的角落里，奴颜婢膝地捕捉着上司的每个眼色。列纳图斯跑到他的跟前，抓住他的军服扣子，粗野地把他拉到自己身边，用讲得不象样子的俄国话凶狠地嘶声喊叫：“给你们三天期限！懂吗？三天！”他在他的鼻子前面张开三根短短的、长满了火红色的硬毛的手指。“如果抓不到游击队……”州警察厅长作了一个意味深长的手势，好象在往索利可夫斯基的脖子上套一条无形的绞索，然后用手往上急促地一拉。

就在当天，市警察局召开了分局长紧急会议。索利可夫斯基挥动着他那条日夜不离身的鞭子，逐字地重复着他从州警察厅长那儿听来的一切，随后插进自己的几句不堪入耳的骂人话：“你们要是不把写传单的人给我弄来，我就整死你们这群笨蛋。不论是死是活，都得把他们给我弄到这儿来。”

受了一番训斥和详细指示之后，警察们散去了。五一村的分局长鲍登内依和大伙儿一块儿向门口走去。

“你等等……”索利可夫斯基向他这边指了一下。

“你当过红军军官？”

鲍登内依啪的一声靠紧了脚后跟，答道：“是！确实如此……”

“那就是说你懂得军事，闻过火药味……五一村里游击队的活动特别厉害，得好好地治治他们。明白吗？干好了，有你的赏。”

在法庭审讯的时候，鲍登内依承认道：“我当时是尽力去干的。我们在村子里挨户搜查。谁要有嫌疑，我们就把他带到分局里来。我们拷打他们，迫使他们承认和游击队有联系。整天整夜都有特别警察部队在街上巡逻。每天晚上我们都在十字路口设有埋伏，想捉住那些散发和张贴传单的人。但是一切都白费。我们没能捉到近卫军的队员……”

有一向，照例的埋伏任务执行完了之后，一个警察来到分局报告说，一夜平安无事。

“算了，休息去吧。”鲍登内依疲倦地向他摆了摆手说。

当这个希特勒分子转过身子往门口走去的时候，鲍登内依看到在他的背上贴着一张纸条。纸条上用清晰的印刷体字写着：“奴才们！你们是白费劲。最好还是想想自己的出路吧。人民会严厉地制裁卖国贼的。青年近卫军。”

列纳图斯给地方警察局规定的捕捉近卫军队员的三天期限早满了。又过了三天和三个三天……州警察厅长几乎每天早晨都往克拉斯诺顿打电话，他威胁说，要是搞不出结果来，就把他们全都枪毙。索利可夫斯基也大发雷霆。

但是近卫军的队员们仍然无影无踪……

在一个倒霉的日子里，莫什可夫，节姆努霍夫和特列齐雅凯维奇等人，因为偷了给德国兵准备的新年礼品被捕了。没有一个警察能想到，落到他们手里的，是地下共青团组织的最活跃的三名队员。在当时哪个年轻人没因为一点点小事被关进过警察局！

了解了逮捕的原因之后，索利可夫斯基命令刑事侦查员：“在拘留所里关他们几天，好好抽打他们一顿，然后就让他们滚蛋。牢房里已经够挤了……”

关于地下组织的问题，三个被捕的人谁也没说。苏军部队进入克拉斯诺顿之后，当场被捕的伪市警察局的一个工作人员、侦查员库列肖夫在审讯中声称，是特列齐雅凯维奇因为忍受不了拷打，供出了近卫军的队员。其实，这是谎言，目的在于让真正的叛徒隐蔽起来。实际上正象在审讯中所表明的那样，伪警察局完全是从另外的地方获得“青年近卫军”的队员名单的。

叛徒的告密

就在敌人打算释放莫什可夫、节姆努霍夫和特列齐雅凯维奇的那天，有人来敲区宪兵队队长庄斯的门。

“我是毕斯一号矿井的矿长。”来人报告说：“我很荣幸地转交给您一份材料。我想您会对它感兴趣的。”

下面就是这张密告的原文。“青年近卫军”的历史上最悲惨的一页，也就从这张密告开始了。

“声明书毕斯一号矿井矿长：我找到了地下青年组织的踪迹，并且成了这个组织的一员。我是知道了这个组织的领导人，才给您写这份声明书的。请您到我家来一趟，我要把全部情况详细地告诉您。我的住址是：齐卡洛夫大街12号，一号门，格罗莫夫·华西里·格利高里耶维奇住宅。

包切普佐夫·盖纳吉”

这份密告的作者包切普佐夫·盖纳吉和近卫军的许多队员同岁，是他们的朋友。他和他们曾在同一个学校里读书。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安静的、不惹人注意的小伙子。他的生活很困苦：早年丧父，后来就住在继父那里。他的继父是个自私自利、毒辣而又凶狠的人。当提出接受包切普佐夫参加地下组织的问题时，谁也没有反对意见。

最初并没交给他什么重要任务。但是包切普佐夫却参加了指挥部的会议，和近卫军的许多队员都熟悉，其中包括指挥部的委员奥列格·柯歇伏依。邬丽娅·葛罗莫娃，万尼亚·节姆努霍夫，谢尔盖·丘列宁……

关于包切普佐夫和地下组织的关系，他的继父格罗莫夫也知道。当村子里传说警察局逮捕了莫什可夫、特列齐雅凯维奇和节姆努霍夫的时候，继父就说了：“胡闹够了吧！你的朋友已经蹲警察局了。马上也会来捉你……趁现在还不晚，把你知道的东西去告诉该告诉的人吧。德国人会慷慨地给你报酬。要条牛吧，还可能给所房子呢……”

这个胆小而卑鄙的家伙，第一次考验就没经受得住。包切普佐夫为了保存自己那张兽皮，出卖了那些把他看成是自己同志的人。

逮捕被包切普佐夫告密的“青年近卫军”的队员的任务交给了鲍登内依。

逮捕和审讯

严寒的深夜，五一村里静悄悄的。鲍登内依带领着一队加强了装备的法西斯匪徒在街上走着。按照包切普佐夫写的名单，他们来到近卫军队员的家门前，鲍登内依和三个希特勒分子便闯到屋里，啥话也不说，上去一拳就把受害者打倒。接着法西斯匪徒迅速地绑起对方的手脚，拖到街上，扔上雪橇。几分钟之后，匪徒们又继续往前走去……

到早晨的时候，这个村有十八名近卫军队员被关进了市警察局。

在这同时市内也在逮捕地下工作者，市警察局的四个牢房都被挤得满满的。

接着就开始了最可怕的审讯。

为了迫使勇敢的地下工作者们说出必要的情报，希特勒匪徒他用了中世纪宗教裁判所的拷问官也想不出来的最最残忍、野蛮的方法来折磨他们。近卫军的队员在牢房里被拷打，被审问，在走廊里被鞭子抽得死去活来。法四斯匪徒们一个赛一个地想出各种各样的新的拷打方法。在进行审讯的索利可夫斯基的办公室里，天花板上、墙上、甚至家俱上都溅满了鲜血……这些情况都记载在审讯纪录上。人们读起来真是不寒而怵。下面便是其中的几段：

“我把捉来的共青团员们都关在牢局里。他们受审回来时，都是眼青鼻肿、血流满面。他们站立不住，就被拖着塞进牢房。当他们张着干裂的咀走到门口求我给点水喝时，我拒绝了他们……

“审问时我们毫不留情地用鞭子、电线抽打共青团员们。为了使近卫军的队员们说出必要的情报，我们还把他们吊在索利可夫斯基办公室的窗把手上，用绞刑来吓唬他们。被这样审讯的有莫什可夫、鲁卡舍夫、波波夫、茹可夫和八个姑娘，她们的名字我不记得了……

“问：哪些近卫军队员在警察局受了拷打？

“答：‘青年近卫军这个组织的每个成员，都毫无例外地受了折磨和拷打。”

鲍登内依亲自审问过近卫军队员里最坚强、最勇敢的一个——谢廖沙·丘列宁。要是读一读他的供状，眼前就会出现当时审讯的景象。

……流着鲜血、脸色苍白的谢廖沙被推进了索利可夫斯基的办公室。他穿着勉强可以遮身的破衬衫，露着瘀血和伤痕。

鲍登内依看了他一眼，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大口，往前迈了一步，默默地挥手朝他脸上就是一拳。谢廖沙摇晃了一下，站住了，靠在墙上。

“你说不说？”鲍登内依嘶声喊。

谢廖沙否定地播了摇头。

鞭子响了一声，谢廖沙肩上肿起了一道血痕，两道，三道……谢尔盖沉默着……

“让她进来！”索利可夫斯基简短地命令站在门口的一个值班的希特勒匪徒。

门开了。两个警察把谢廖沙的母亲，亚力山大·华西里叶夫娜·丘列宁娜带进办公室。看到儿子，亚力山大·华西里叶夫娜的脸色变白，浑身发抖。

“好，欣赏欣赏你的狗崽子吧！”鲍登内依狞笑一声。“他不说……也许，你能让他说？”

亚力山大·华西里叶夫娜默默地看着儿子。押她进来的希特勒匪徒中的一个在她背上推了一下，另一个把鞭子举在她的头上……

谢廖沙鼓足最后的力气扑向母亲，但是两个法西斯匪徒又把他拉回墙根。

“混蛋！”谢尔盖用颤抖着的嘴唇低声骂着：“混蛋！”

皮靴用力地把他踢倒在地上，鞭子又在他身上抽打。

“小儿子，我亲爱的！”母亲悲伤地失去了理智，倒在地上，她爬到鲍登内依的脚边说：“放了他吧，求求你们……”

立刻听到了谢廖沙的声音：“妈妈，不要求他！决不！！！”

母亲听从了儿子，慢慢地站起来，划了十字，呆立在墙根，用没有表情的、模糊的眼睛看着匪徒拷打她的儿子。

谢廖沙看到母亲理解并听从了他，脸上出现了那些日子来第一次的微笑。

谢廖沙就这样微笑着忍受着发了疯的法西斯匪徒们对他的一切折磨。当四根粗针刺入他的手指，而且一直刺到针眼时，他微笑着；当他的腿被紧紧夹在两扇门中间时，他微笑着；当烧得发白的铁条烫着他的手掌时，他微笑着。

拷问进行了两个小时。鲍登内依最后一次问谢廖沙：

“你说吗？”

谢廖沙愤怒地摇了摇头：“不！”

把他抬出办公室时，他已失去了知觉。

记得在法捷耶夫的小说“青年近卫军”里，有一个最年轻的地下工作者冬妮亚·伊万尼希娜。她坦白地向女朋友们承认：“我真怕受刑，当然我会什么也不说地去死，但是我真害怕……”

冬妮亚是个娇弱、多愁善感的女孩于，她最怕的就是血法西斯匪徒在审问中，利用了她的弱点。她总是最后一个被提去审问。这时候索利可夫斯基的办公室就象个屠宰锡，而希特勒匪徒们就象真正的屠夫一样。到处都是鲜血……

冬妮亚走进办公室，小心翼翼地跨过一滩滩的血迹。她走近桌子，瞪着一双大眼睛，直盯着审判员的脸。在这眼光里包含着憎恨、惊愕、厌恶，包含着一切，可就是没有恐惧。

她被打得很厉害。有一次一个疯狂的法西斯匪徒用带铁钉子的皮靴踢断了她三根肋骨。冬妮亚痛得失去了知觉。匪徒们用水把她浇醒了，当她再次睁开服睛时，眼光里仍旧是同样的憎恨，同样的厌恶。列纳图斯专门派来执行拷打的一个秘密警察受不了这眼光的逼迫，抓起烧热的铁条在姑娘脸上刺了两下。冬妮亚在就义前一天双目失明了。

“妈妈，祝贺我的生日吧！”

下面是刽子手们讲的关于阿那托利·波波夫被审问时的情况：阿那托利是五一村身体最棒的小伙子。警察们在逮捕他的那天夜里就尝到了他的厉害。

最初几天阿那托利是被梆着双手提来受审的，因为匪徒们都怕他。在几次残酷的拷打后，阿那托利已经站不住了，刽子手们才解开了绳子。

审问他的是索利可夫斯基。他弯下身对躺在地上的小伙子一次又一次地喊叫着：“怎么样？想好了吗？说出来吧，你的同伙是谁？”

“坏蛋！……”阿那托利回答：“遗憾的是，我们以前没把你打死。不过没关系，别人会完成这个任务的。”

他被吊在窗把手上，手指被夹在门框上。用完了所有的刑具，警察局长又走到呼吸困难的阿那托利面前审问。阿那托利对他的回答是狠狠地踢了他一脚。索利可夫斯基大发雷霆，抓起桌上的德国斧子就往阿那托利的腿上砍去。那天是1943年1月15日，阿那托利·波波夫刚满十九岁。审讯时受尽了折磨，当他神志清醒后，从朋友们那里找到一小块纸，用血写道：“妈妈，就贺我的生日吧！不要哭泣，擦掉眼泪！”

一个警察是波波夫家的邻居，他答应把纸条转交给波波夫的妈妈。深夜，他偷偷地敲了敲窗子，把纸条丢进了小窗，低声说：“老妈妈，快到警察局去吧，也许还来得及告别……”

阿那托利的母亲塔伊西娅·普罗科菲也夫娜，不知自己的两只脚是怎样地到街上来的。

月光很亮。到警察局的楼跟前时，塔伊四娅·普罗科菲也夫娜看到大门打开了，一辆带帆布篷的汽事开了出来，高速地向第五号矿井坑道驶去。帆布下传出了低沉的歌声，年轻的、嘶哑的声音唱出了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列宁所喜爱的歌：

感受不自由莫大痛苦，

你光荣地抛弃了头颅……

塔伊西娅·普罗科菲也夫娜在这歌声中也听到了儿子的声音。

这是送他们到刑场去的。

英雄们永垂不朽

“……大多数被捕的近卫军队员在受审时表现得很英勇，尽管遭受严刑拷打，他们坚决不出卖自己的同志。”刽子手们坦白地承认。

年轻的地下工作者们就这样英勇不屈地走赴刑场。鲍登内依在受审时又说：

“有一次该我押送一批近卫军队员到刑场去。我见到刑事审判具用毛瑟枪瞄准近卫军队员一个个地射击，然后把他们推到坑道里。共青团员们这时表现得非常英勇，没有一个求饶的。”

在审讯鲍登内依的材料里，有秘密警察德列维茨的供词稿，占领时期他在罗文基城的宪兵队里服务，大家都知道，在这里被枪杀的有“青年近卫军”的领导人奥列格·柯歇伏依，勇敢的地下工作者联络员刘芭·谢芙错娃。

德列维茨是这样厚颜无耻地描写屠杀他们的情况的：“公园里预先都挖好了大坑，我们叫被捕的人站在坑边，就对准他们开枪。后来我发现柯歇伏依没有死，只是受了伤，就走到躺在地上的柯歇伏依面前，对准他的头开了一枪。

在第二批被枪杀的人当中，我记得最清楚的是谢芙错娃。她的外貌引起了我的注意。她的身材很漂亮匀称，椭圆的脸形。虽然年轻，但她表现得很英勇，我把她带到坑边，她一点也不犹豫，很安静，昂着头接受了死亡……”

卑鄙的刽子手们双手染满了祖国优秀儿女的鲜血，他们没逃出人民的法网。苏联法庭严厉地惩办了这群卑鄙的胆小鬼和叛徒，这群听从法西斯主人的意志、对克拉斯诺顿的爱国志士进行了血腥屠杀的豺狼。

在克拉斯诺顿市中心盖满绿荫的公园里，矗立着一座“青年近卫军”英雄纪念碑，周围种满了鲜花。人们从全国各地来到这里瞻仰这座勇敢的热爱祖国和人民的青年男女的陵墓。

他们为人民的幸福贡献了自己的生命，英雄们永垂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