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润
谁说凉山彝族自治州荒凉贫瘠,在那里常年看不到花朵?阿角,你就是彝族青年中的花朵!
谁曾经厌弃过边远荒僻的地区,因为工作的困难、生活的艰苦而却步?那样的青年,阿角,在你面前会深深感到惭愧。你呢?你所自觉地选择的,正是那最艰苦的地方,祖国最需要的地方。
你去的地区,是彝族居住的深山僻野,那里的人民由于长期遭受到反动统治阶级大汉族主义的压迫,他们没有文化,没有知识。阿角,你的任务也是要在那儿开阔、耕耘、撒播文化的种子。你必须点点滴滴做去,十分琐碎,十分平凡;然而,因为它为祖国迫切需要,所以就有着崇高的意义。
由于你不怕吃苦,不怕困难。勤勤恳恳,认真负责的工作精神。使你在短短的时间里取得了优异的成绩。阿角,你得到了应得的荣誉,你被西康省评为唯一的一等模范教师,你又来到北京,出席了全国青年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大会。金色的奖章挂在你绣了一排美丽花朵的民族服的胸前;你走过天安门广场,千万人用尊敬的眼光向你致意。
最难忘记的是,你见到了我们伟大的领袖和英明的导师毛主席,这对你就是最好的鼓舞、最大的幸福。在那暴风雨般的掌声和热情洋溢的歌声里,也包涵了你无限的欢愉和感激。你的心在急剧地跳荡,你浑身充满了勇气和力量。
阿角,人们多么想知道,你是走着怎样的道路来到天安门的呵!
在康藏高原的东部,金沙江和雅咙江之间,高高的大凉山脉延伸的地方,是凉山彝族自治州。阿角,你就生长在那里,出生在西昌县礼州区一个彝族的家里。你家原来住在高山上,以后搬到了彝汉共居的坝子里。解放以前,你们受尽了国民党反动派大汉族主义的歧视,走出门去,汉人就叫你“蛮子”。在小学读书的时候,常常受同学欺侮,被打得鼻子出血。
你小小的年纪,已经考虑到将来的前途,你立志做一个独立的人,摆脱受凌辱的生活。你以为读书是走向独立生活的阶梯,所以你十分用功。
一九四九年,那时你十七岁,你考上了西昌师范学校,家庭并不支持你,你仍然坚决地上学去了,带着满腔热望,以为从此可以学习到很多东西,为将来的工作打下基础。谁知刚踏进校门,同学们就“蛮子”长“蛮子”短地叫喊起来,要你打水、扫地,对你采取着轻蔑的态度。学校里只有你一个彝族,又是女孩子,你尽受欺侮,却无处诉说,只有常常驻在角落里,避免和同学接触。一次,有个同学丢掉了东西,冷言冷语地诬赖是你偷的。你生气不过,就连夜背起铺盖,跋涉五十多里路回家去了。
你清楚地认识到, 在那样的社会里,少数民族是连证书的权利都是被剥夺了的。你会读过《水浒》,对那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非常神往,对压迫你们的反动统治阶级充满了仇恨。你听说过当年红军长征曾经过这一带,红军对彝族人民尊敬平等,对压迫者毫不宽容,人民中间流传着那么多动人的传说,你悄悄地问一位老婆婆,可见到红军里有妇女?你盼望红军早一天回来,你可以毫不犹豫地参加进英勇的行列。
你的盼望没有落空,红军回来了,一九五0年三月,西昌解放。只是你没有成为女红军、你又回到西昌师范去了。最初学校带讯要你回去,你还闹不清是怎么一回事,接着新校长又带讯来说,毛主席的政策是照顾少数民族的,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帮助解决。你重到西昌,什么都换了样子,解放了,天也明朗了,人也变亲了。你一到校门口,同学们都抢着来欢迎你,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姊妹,过去的歧视空气一扫而空,这时你才懂得了友谊和温暖。
三年的学校生活,在你是如此短促,但你学到的东西却很多很多。特别难忘的,是那次看话剧“刘胡兰”的演出。青年女共产党员胡兰子英勇斗争、慷慨就义的生动形象,在你的脑子里留下了永远不能磨减的印象。毛主席的题词:“生的伟大,死的光荣!”给了你很大的启发。你下定决心,要学习刘胡兰的革命精神,做一个党和人民的好儿女。
因此,当一九五二年你毕业的时候,你主动提出要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到彝族地区去工作。现在,你知道:不仅是你自己要做一个独立生活的人,更重要的是,要使整个彝族在祖国的大家庭内,从落后状态中解放出来。你在你的小本子上写下了你的誓言:“坚决服从组织分配,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克服一切困难,巧妇要为无米之炊……”
组织上根据你的志愿,把你分配到凉山彝族自治州金阳县去教书,先在灯厂的汉族小学教了两个月,又调到更僻远的马日脚去亦民族小学。这时团组织经常关心你的进步,鼓励你好好工作,争取早日加入青年团。你感到了自己庄严的责任,也得到了巨大的勇气和力量。
为人民服务,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这不是漂亮的一句空话。阿角,在艰苦的现实面前,你是不是经得住考验?
从西昌到金阳,并不是一条平坦的大路,它不能迳直走,必须经昭觉拐一个大弯。当时西昌到昭觉的公路还没有修起,你得背着自己简单的行李,带着一些日常要用的东西,爬越高山大岭,步行八天。
高大的树木,挡住了阳光,白色的云雾,缭绕在山头,一片迷朦,对面不见人影。天又老爱下雨,路上潮湿泥泞,稀泥陷没你的小腿;旁边是悬崖深谷,稍不空心,就会跌落下去。一路上人烟稀少。中午偶然可以买到一点洋芋充饥,更多的日子,都是饿着肚子赶路。就这样,走了八天,你的草鞋磨烂了,你的脚也走肿了。
马日脚到了,你刚刚把行李放下,一个问题把你难住了:住到哪里去呢?马日脚在半山腰里,这里住的全是彝族,这地方又是刚开展工作,当地人民,因为受了国民党土匪特务造谣欺骗,对共产党和人民政府还抱有怀疑,一见你去,就喊“解放来了”,有的把门关起,有的躲了开去。他们称人民政府的干部叫“解放”,以后好长一段时间也都把“解放”当成了你的名字。
和头人马黑阿和商量,好容易得到他的同意。把他的牲畜圈隔开一间让你住下。没有床,在地上铺一点草,这就是你的寝室。外面是十二月的狂暴的风雪,人们说:“马日脚的风可大哩,能把房子都抬起跑了。”你躺在那里,真好像房子被刮跑了,你抖索在风雪漫天的旷野里,没有依靠,没有着落。
隔壁传过来一股难闻的粪便的气味,以及牲畜嚼草和踢蹄子的声音,那一阵阵踢顿的蹄子,似乎都踹在你的小小的心上。你半宵半宵地失眠,各种各样的思绪不断地来纠缠你。
你是带着很高的热情,抱着美丽的幻想来的。你要使落后山区的孩子们都受到敖育,你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亲切的叫你“老师”的声音;你要使荒僻的山区变成一片花园,而你的学校就隐在花园深处。是的,幻想是很美的,可是摆在你面前的,却是许多具体的麻烦。你事先并没有料到,甚至找一个住处在这里也得费不少唇舌,而这又是怎样的住处呵!
你想到了你的母亲,快六十岁的老人了。在这寒冷的深夜里,一定也在为她远离的女儿耽心吧?你也想起了那些一同欢乐、一同争论过的老同学们,他们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全很顺利吧?记得毕业分别的时候,同学们都因为你崇高的志愿而特别对你敬重,他们一再地为你祝贺,期待你的成功。而现在呢,你难道能因为这么一点小小的困难而动摇吗?刘胡兰的形象重又在你脑子里出现,你忽然觉得你坚强了许多。
困难确实不少:生活上很不方便,这儿不赶场,最初也不用货币,简单的交易是用物物交换的原始的形式。你虽然带了一点米和乾菜去,却没有柴草,没有家具,想买点什么,人们有顾虑不肯卖给,也买不着。
不论头人和群众,都怕和你接近,虽然你也是彝族,他们说你参加“解放”久了,和他们不一心。反革命分子也造谣,说“共产党先整汉人,后整彝人”。“人民政府要把彝族的孩子送到远处去,让大家爹不见儿,儿不见娘”你去拜访头人和群众,有的远远走开,有的看着狗儿向你狺狺乱叫,他们不但不为你赶开,还在一边好笑。
同人们谈话,也是受理不理,冷冷淡淡。你说:“老大爷,你好!”人家回答:“啊?嗯!什么?我这耳朵聋啦。”就自管走开去了。你问:“大娘,人民政府好不好?”人家回答:“今年包壳还不赖。”你说:“大伯,让你的孩子去读书罢!”人家回答:“我们彝人祖祖代代不读书,还不是吃饭吗?”
人们不懂得读书是怎么一回事,读了书有什么用。过去彝族中间只有别目(巫神、端公)才认识旧彝文,那是用来接菩萨送鬼的。你的任务是创办民族小学,教孩子们懂得道理,懂得科学知识,可是学生在哪里?校舍在哪里?
你跑到区里去请示,领导上说,在民族地区工作,要谨慎稳进,团结上层人物,办民族小学是个政治任务,哪怕只有一个学生,也就要教一个。方针是明确的,但具体执打的时候,不正是要你自己多想办法,摸索前进吗?
你知道彝族人民的顾虑,主要是过去国民党长期统治和今天特务造谣破坏所造成。你是外地去的,人们对你还没有了解,心和心还没有相通,彼此之间还没有建立感情。因此,首先,你必须尊重他们,多给他们做事。有什么事情,你都去和头人马黑阿和商量,哪怕是买一点小洋芋,也取得他的同意。他的妻子死了,留下三小孩子都还小,你就帮他们缝缝补补。慢慢地,马黑阿和再不把你当成外人了。
附近的群众得了病,你自动地探望他们,服侍他们,帮助他们洗衣扫地。头人马黑阿爹的妻子沙马罗罗有病,你去看护她,为她擦揉,还给钱劝她去医治。沙马罗罗说:“你的心真太好了,就像我自己的女儿。”你说:“我是学了毛主席的政策才懂得这样做的,是毛主席派我来这里为大家服务的。”
(插图参见原版面在全国青年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大会上的阿角与高玉宝)
你进一步地宣传了党的民族政策,谈到过去彝族人民受国民党反动派压迫,不让读书识字,没有文化、吃了多少亏。解放了,毛主席关心彝族人民,特地派你来办学校,要大家将来过好日子。人们听了,渐渐地,不再走开了。
由于沙马罗罗和她丈夫的帮助,启发了三小孩子来读书,学校就办起来了。那是一九五三年一月,是你到马日脚一个月之后。你非常兴奋。学校没有教室,没有桌凳,你们晴天就在山坡上树底下上课,彝族人民喜欢唱歌跳舞,你和孩子一起唱着跳着,然后坐在草地上给摆谈故事,学生喜欢玩石子,你就用石子和四季豆摆字教他们。没有运动器具,就用木刨花包扎成球,用木柴做木转转来耍。没有时钟,上课不知道时间,怎么办呢?晴天你看太阳的影子,遇上阴雨,就用晒乾的玉米须子编成条辫,燃着计时。晚上,你和学生一起、挤在“锅庄”旁边,地上铺着草,靠着煮饭烧剩的柴火的暖气过夜。
三个学生,也能算是学校吗?你相信,这是学校,这是很可宝贵的学校的萌芽。燎原的烈焰,不是由星星之火点燃起来的吗?汪洋的大海,不是一滴滴水珠积聚而成的吗?
这时,政府给彝族人民发寒衣布,彝族人民过去生活穷苦、很少穿布,只披件光板的老羊皮袄,或是披一条麻口袋。妇女不会缝衣服,你就教她们剪裁缝纽,自己也一口气帮她们缝了十八套。熬夜熬得眼都红了,缝衣缝得手都酸了,你心里却很高兴,因为你懂得每缝一针,就和她们的心接近了一步,你一边缝,一边向群众宣传,为啥发寒衣?是毛主席关心彝族人民的生活。为啥派我来办学校?是毛主席要我们将来的日子过得更好。
毛主席!不论是谈的人,不论是听的人,这时都巳经因为这个伟大的名字而感到心里暖和。是这个伟大的名字,使得你和人们的心慢慢联到了一起。
学生一天天增多了,群众看到你待人那么诚恳,又那么肯苦,也和你亲近起来。马黑阿和把他从来不让人进去的碉堡腾出一间做学校的储藏室,一个叫嘉巴尤发的群众,把自己的屋子让出一部分来做学校的厨房。这是人们对你态度的一个不小的变化,你珍重这些变化。
但是,孩子们刚来的时候,过不惯学校生活,不知道读书对他们有什么好比,也不懂得和老师的关系。
彝族中间,原来有着土司、黑彝、白彝、娃子等等级的区别,在学校里。起初不同等级的学生也不能同桌吃饭,否则就打起架来,闹得天翻地覆。这时,你不但要劝说他们,而且要教育他们,使他们取消等级观念,互相一律平等对待。
孩子们离开了家,不大会料理自己,你就首先要照顾他们的生活,给他们补洗衣服,天冷了,把自己的棉衣给他们穿,拿被子给他们盖。谁病了,要尽心看护他们。有一次,突然几十学生同时得了流行病,头痛呕吐,身子发烧。你第一次感到了责任的沉重,这是后一代的生命攸关的间题,也是影响到以后学校发展的问题。你一面向区里报告,一面整日整夜为他们烧火、喂开水,安慰他们。学生感动地说:“老师比爹妈还好。”
黄昏,天还没有黑,你正在“锅庄”边看书,忽然你的脸颊上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痛得你几乎跳起来,围在一起烤火的大人孩子都楞住了。原来是马黑阿和的十一岁的孩子阿薄,用一枝烧着了的细柴故意烫你的,他想你一定会因此生气,他就可以藉故回家了。
你被烫得很难受,一股异样的感光通过你心头。你想到在灯厂汉族小学时,虽然只教了两个月书,孩子们对你都非常尊敬,听说你要调动,曾竭力留你,哭着不让你走。而在这里,在马日腿呢?孩子们对你的态度又是这样。你内心矛盾斗争得很厉害,你真想很狠发一顿牌气,让他退学。可是一种庄严的作为教师的责任感立刻又觉醒近来,教师,那是孩子们的灵魂的工程师!不懂事的要你去启蒙,做错了事情的要你去纠正,你的责任是启发、诱导、教育。却不是随便的发作、生气。你想到,孩子们是祖国的下一代,社公主义、共产主义建设,不正需要他们吗?他们对祖国的贡献将是不可限量的,他们的智慧、才能,将像宝石一样闪着光芒。而你的责任,正是要为他们的正常发展打下良好的甚础!阿薄,他幼稚无知,对读书还没有认识,那么,不正需要你用自己的行为来影响他吗?
你没有发脾气,你把发呆的阿薄抱了过来,摸着他的小头对他说:“不要怕,我不怪你。”以后你又耐心地对他进行教育。他病了,夜里也守着他,他没有妈妈,你给他洗衣服,无论吃饭、睡觉,样样关心他。他逐渐改正了错误,和你亲近起来,他父亲马黑阿和也非常感激你。
你原来的名字叫“约角”,但群众开头都叫你“解放”,学生们叫你“立目”(姊姊)。自从头人和群众同你相熟以后,年长的人都喜欢给你另取个和他们孩子排行的名字,把你当成他们的女儿一样看待。马黑阿和有三小孩子,儿子叫阿薄,女儿叫阿则、阿居,他给你起了个名字叫“阿角”。表示对你亲热。阿角的名字起得最早最响亮,慢慢地被群众叫开了。
阿角!阿角!你乐意人们这么叫你。你知道,这名字说明了你和群众之间隔膜的消除,这名字是含蓄着亲切、信任和爱护。
一九五三年夏天,你们建校盖房子,群众听得这消息,都自动来帮忙,有的送木料,有的送草,先后有一百多人来搬草、扎草、盖房顶,学校很快盖好了。大家欢喜地说:“我们彝族在马日脚世世代代没有看见过学校,现在毛主席给我们盖起来了。”
学校盖在离村子不远的山坡上,有教室、厨房、办公室、宿舍,宿舍正是楼房呢!学生也多起来了,到一九五四年,巳有三十二人。大一点的学生,住在楼上,你带着年幼的学生,住在楼下,这样照顾方便些。学生的家,近的在马日脚,远的在四五十里以外,但不管远近,全部住校。山里有豹,他们要回家,你就让家长来接,不然就找人送去,或让几十孩子就伴走。
这时,伙已经和学生打成一片,学生也听话了,对学习也发生了兴趣,你启发学生订了学习公约,逐渐引入了正规的课堂教学。你教着新彝文、教着算术。每天早晨起来,做广播体操,把留声机打开,放着人家送的广播操的唱片。留声机虽然是二十年前的物件,在这僻远的山村里却还非常新鲜,它吸引和团结了许多人。你还常常教唱歌曲,学生特别爱唱“东方红”和“心在北京”,这些歌很快地在群众中流传开来,因为它们表达了彝族人民心里的话。“心在北京”不就唱出了多少彝族人民心里的话吗:
毛主席,
他在北京城,
他的光辉照到我们这里,
我们彝族,
身在深山老林,
心在北京!
你们每星期六,开一次座谈会,彝族很习惯这种形式。彝话叫“事假”。在会上,你指出学生的进步和努力方向,并且适当地穿插一些故事。学生说:“毛主席的道理不学傻子样,文字不学瞎子样。”“这是老师找路路,给我们的样样。”你又把学生进步的情况告诉头人、家长,他们听了很喜欢,说:“我们背石灰瓦都要找钱来给孩子们订报纸看,买笔买纸来写字。”
经过了两年多的教学。学生有了显著的进步,他们能用新彝文写简单的书信,算加减和乘法了。学生的思想觉悟也提高了,对你也有了深厚的感情。那个用柴火烫你的阿薄,不单学习认真,也懂得帮助别的孩子了。
你们那里还没有通邮,隔了一些日子,你就亲自跑到县里去取书报信件。有时你要到县里开会。金阳县在坡下,离马日脚三十里,站在学校的坡上,远远地就能看见路上的行人。你每次去县里,学生们就站在坡上眺望,如果很远看见了你的影子,抢着跑来迎接你,像一事小麻雀,叽叽喳喳地把你围起来。有一次,你开了好几天会回来,打开抽屉一看,里面放着一根根草棍,这是学生盼望你回来用来计算日子的。这一根根小草,代表着一颗颗可爱的心,一股暖流通过你的全身,你知道,这就是安慰,就是幸福。
学生们非常爱听你讲故事,特别是刘胡兰的故事,黄继光的故事,使他们听得入神,感动得小眼睛褒噙着泪水。电影放映队也偶然到马日脚放映过电影,看了“南征北战”的故事片之后,学生们谈论了好多天,并立志将来要当解放军、为祖国服务。
正好新出的“新彝文报”到了,从报上看到了要解放台湾的号召,学生阿母有干、加巴甲加、施衣曲呷三人,就再也忍不住了,要你代他们向县上请求让去参军。他们的父母同意了。县上也批淮了,你兴奋地送他们到了新的光荣的岗位。而这,也是你老师的光荣。学生加巴尾施。也调到西昌民族干部学校学习了。他们都经常给你写信,感谢你的教导。
群众对你的态度也不一样了,过去规避你、对你冷淡;现在你忙得没空找她们,她们常常自己跑来看你,把心里的话告诉你,和你商量问题,他们说你懂得毛主席的道理,听你的话没错。逢到过年过节,彝民的风俗,一定要杀个猪,至少也得杀个羊或鸡,他们一家家的把猪头、香肠、腊肉、荞耙耙给你送去。碰到你上县里开会,也总是给留着等到你回来。你推却不过,就收下了存起,给学生慢慢吃,并用来教育学生。
有一次,一连下了几天大雪,山被封住了,学校没了米吃。群众就凑了三斗苞米借给你们。又自动冒雪到云南的大井坝去背米,一去一回得走一百二十里,还要渡过金沙江,一路非常辛苦,可是谁都乐意帮学校的忙。
现在,再没有人说你是去整他们,而是感谢你帮助了他们,学校再也不在“锅庄”旁边、在牲畜圈旁边,而是有了自己的新校舍。学校生气蓬勃,吸引着人们,大家亲切地把它叫做“马黑梁子的雀儿窝”。
由于你不懈的工作,你在群众中已经建立了威信,站住了脚跟。民族小学办起来了,并且正在逐步发展。一九五五年七月,你光荣地加入了共产党。
接着,在今年的国庆节,你来到了天安门。
那末,阿角,你不会自满吧?
不,绝对不会,你说,你的成绩非常微薄,你的道路还刚刚开始。有一位记者曾把你比做瓦尔瓦拉,你觉得实在相差很远。“乡村女教师”的电影你没有看过,你只买到了一本描写“乡村女教师”的连环画。对于瓦尔瓦拉的工作精神,你无限崇敬,你说,她是你的榜样,你要朝着她的方向走去。你愿把你的一生,献给偏僻山区的彝族教育事业!让祖国边远的山区,都开遍了文化的花朵。你要使原来落后的彝族人民,也具有高度文化,可以配合上全国人民的步伐,一同向社会主义、共产主义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