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秉源和韩文恭

周立波

贵州有个青年叫王秉源，是位高中毕业生，参加工作有五年多了，五年多都在农村里，这无疑地是很好的事情，但是他在他的一封信里，流露着对于城市生活的向往，以及对于农村工作的厌恶。他说：“在农村里，文化生活更是缺乏的，我的生活与农民是没有区别的，长期被封禁在文化落后，毫无物质文明的深山村子里，很难看到一次报纸，无法向外界了解新鲜事物，祖国在各方面都在飞跃前进，在我，确是聋子、瞎子。客现环境使我变成了自私、落后、狭隘、保守的一个人了。”

从这些话里，可以看出，王秉源泉说在农村工作了五年，但他思想上，还存在着严重的毛病。怀着这样糟糕的观点，他的工作一定是不好的，甚至于是敷衍的。农村和城市，目前还有很大的差别，消灭城乡的重大差别，要经过一个长长的历史时期，不是几年之内就能到的。但是，我们应该看看现在。比比过去，现在的农村比解放以前的农村好了不知多少倍，鱼肉农民的国民党的乡保长没有了，剥削和压迫农民的地主阶级被推翻了，农民的物质和文化生活都普遍地提高了。这一切，在中国历史上是翻天覆地，空前未有的大变化，或者，用王秉源自己的话来说，是“飞跃前进”。

在他的信里，王秉源说：他“很难看到一次报纸”，这是不合实际情况的。去年和今年，我在湖南乡下呆了一个短时期，我能看到隔一天的长沙报和四天前的北京报。贵州交通也许不方便一些，但报纸是一定容易看到的。至多迟几天。

在农村里，新鲜事物是很多的，王秉源说，“无法向外界了解新鲜事物”，这的确正如他自己说的，他自己“确是聋子、瞎子。”怪不得客现环境。

像王秉源这样的青年，不是个别的。有些特别轻视农村工作的学生，还不如他。他们不愿意到农村里去工作，他们唯一的理想就是考高中，考大学，当干部，在他们的错觉里，当干部很舒服的。湖北有些女学生为了避免回农村，参加农业的劳动，便到城市里乱找人谈恋爱；浙江三门海游的一批初中毕业生，考不取学校、就认为前途暗淡，在投考前，他们有人声明道：“考不上学校，就去考海军——投水，投空军——上吊，或是投陆军——流浪。”

这些青年染上了严重的资产阶级思想霉菌。

像王秉源这样的青年，和类似王秉源的青年们，应该向韩文恭式的青年们看齐。

韩文恭是全国青年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大会的代表之一。河南安阳铣佛寺前进农业社社长。他在解放以前读过小学，又在药铺里学了两年徒弟，解放后，在军政学校住了一年，因病退学，后来又在中学读了半年书。因为父亲生了病，他又退学了。

韩文恭和许多青年一样，开初也是不愿意在农村里工作的。他那时的心思是想等父亲的病好了以后，再继续读书，或是找点工作。没有继续读书的机会，又找不到工作，他只得留在农村，参加生产。五月割麦子，他手上磨得尽是血泡，累得满头大汗，却连邻家一个小姑娘也撵不上。这时候，他苦闷得不行。又去找事，到县里去了五回，也找不到工作。他对政府有了怨言了，说政府不关心青年。他父亲又对他说：“你不如出去，在家没有啥出息眼。”他自己想，农村工作是没有前途的，“干来干去，还是当个老农民。”村里群众也瞧他不起，说他“学也没上成，活也没干成，两头耽误了”，说他“到外边转了一转，还是回家跟土疙瘩碰头。”有一回，他要理发，自己没钱，问他母亲要，母亲给了他钱，也给了他一句话：“送你上了这几年学，连个剃头钱都赚不上。”这话无心，却刺痛了他，使他更加苦恼了。他成天地躺在床上，左思右想。

那时候，农村的互助合作运动正在开展，韩文恭曾到县常代会旁听过几次，听了关于总路线的报告。并研究了许多宣传互助合作的小册子，知道农业也很重要，社会主义工业化要靠农业来支持。他就渐渐安下心来了。得到农民的支持，他建立了一个临时互助组，后来转为常年组，现在在当地党委的领导和培养下。这个互助组已经建成农业生产合作社。

建社以后，就要巩固社，巩固社的关键在于增产。增产的窍门在于积肥。安阳缺肥料，积了草肥，挖了土肥以后，前进社还缺二百车肥。区委书记提示他，要他积尿肥，说一百斤尿抵八斤豆饼。但哪里有大量的尿呢？韩文恭想起了安阳市，离开合作社只有八里的安阳市果然有很多的尿。但是，发生了这样一个问题，谁去拉尿？社员谁也不愿意。韩文恭这时想起了领导上的话：要发动群众，首先是打通思想，其次要以身作则。他就自己带头去拉尿。

在安阳市上，他和社里的生产队长在人家尿井里掏尿，弄得手上尽尿，气味呛得人头痛，过路的人都握住鼻子，韩文恭的一位考取了高中的同学，看见了他，问他：

“你在干啥？拉尿不是？”

不等回应，这位同学就赶紧走了。

韩文恭忍受了这一切，终于发动了群众，积了大量的尿肥。他们社里，施了尿肥的棉花比社外群众的棉花每亩多收四十斤；今年，社里浇了尿肥的七十亩小麦，一共增产四千九百斤。

前进社积肥的经验传遍了安阳，形成了全县的群众性的积肥运动。

增产的窍门在于积肥，这在全国都是这样，但在目前，国家的工厂还不能供给足够的化学肥料，群众性的积肥，是增产的极大重要的办法。

韩文恭转业到农村，由不安心到安心，经过曲折的过程，终于帮助农民建立了合作社、又想出办法，获得了丰产，他在军事干部学校和初中学到的东西，已经在工作岗位上发出了光辉。他现在已经是光荣的共产党员了。

韩文恭的道路是平凡的，但是正确的。祖国需要千千万万和农民结合的学生。在这次全国青年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大会上，有许多像韩文恭这样勤勤恳恳劳动，用各种办法使合作社增产的好青年，像努力改良农具的阳希贤，带头开荒的李长富，刻苦学习农业技术的胡兆坤、勇敢向自然灾害作斗争的柯振玉等。一切厌恶农业工作的没有升学的青年，都应该学习韩文恭及其他农村青年积极分子的榜样，下定决心，到农村去，改造思想，参加劳动，把自己的知识和能力，献给国家对农业的社会主义改造的伟大的事业，在实现祖国的五年计划的过程中，和农民同甘共苦，并一同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