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凡的岗位上

金凤

“纪铭慧！你的理想在哪里？”

画报上站着一位愉快的、年青的姑娘。她穿着一套泥瓦工装，深思的眼睛望着前方。在她身后，一座还没有拆去脚手架的厂房高高矗立着。远方，是一座座雄伟、高大的楼房……，你一眼就可以看得出，她是多么爱自己的工作啊，看她那充满自豪的眼神，她那强劲的双手，好像都在说，她亲手盖好了身后的工厂，还要去盖更多的楼房。

纪铭慧凝视着画报，她被这生气勃勃的脸容吸引住了。

材料科的芦主任走了近来。他看了一眼画报，不觉停住了脚步，仔细端详起来。

“好样的，有理想的姑娘！”他看着画报，不禁赞叹着，一面却用大有深意的目光看了纪铭慧一眼。不知为什么，这一眼使纪铭慧很不自在。

“看你，成天愁眉苦脸，闷闷不乐。你不爱自己的工作。你也没有真正的理想。你的理想是空的……”

那目光仿佛说的是这些话！

“纪铭慧，你的理想在哪里？”纪铭慧果然听到芦主任在问她了，她一下涨红了脸，回不出话来。

画报上姑娘的微笑的眼光也像是变得严厉起来。

一年以前，她在东北人民大学学习，学的是工厂管理系。那时，她决心要当一名女厂长。女厂长，这就是理想——多么闪闪发光的理想啊！

在同学们手中传来传去的一本薄簿的小说《女厂长》，不正是自己未来的写照么？有一天，她也会来到机器轰隆隆震向着的车间，许多双带着尊敬与信赖的眼光会包围着她，一连串这不及待的问题正待她解决。而她，就像书中写的那位女厂长那样。又精明又能干。一双灵巧的手管理着强大的社会主义的企业，创造出一次又一次的新纪录。

那个时候，理想就像张看出双银色的翅膀，在她的头脑中轻快地飞翔。

那个时候，她预许给自己的是一番轰轰烈烈、英勇豪迈的事业。

一九五二年的春天，在他们一班因为工作需要提前毕业的时候，她带着青年团员的满怀热情，在志愿书上写着：“服从组织分配，到祖国最需要、最艰苦的地方去。”

组织分配她到了东北工业部，以后又到了中央重工业部的材料室当一名材料统计员。

银色的理想的翅膀仿佛突然垂下来了。

整天是数目字、算盘和计算器，计算器、数字和算盘。

算盘，打一次是一个数，打十遍是十个数。计算器摇起来也很费力。填到表上去的数字也常常弄错。在那一张统计表前，纪铭慧满心委屈得要哭出来。这算是什么样的事业啊，成天和数字打交道。

“这太没有意思了！成天加加减减，乘乘除除。我这辈子不是埋没了吗？”

纪铭慧烦躁起来，一心一意只想离开这个地方，摆脱开这平凡、无味的工作。她申请再回去学习。

有一个同学从鞍钢来看她，告诉纪铭慧，分配在鞍钢工作的许多同学都进步了：孟广义，那个一脸正经爱搬名词的青年团员，入党了。张继延，沉默寡言的老大姐，也是搞统计工作的，被评为一等工作模范了。爱说爱闹的张泽波，还是纪铭慧发展入团的，也评上了工作模范……。

纪铭慧听了又高兴又难过。同学们都在建设事业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在政治上、业务上都进步了。

自己呢？还在闹不安心工作;将来见着他们，多难为情啊！

青年团三中全会文件的学习布置下来了。团中央号召青年加强学习，特别着重从工作中、从实践中学习。那末，自己坚持再回学校学习，是正确的吗？

今天，芦主任的话又是当头一棒。党已经不止一次向自己敲起了警钟：自己不爱具体的工作，难道算有理想吗？在壮丽的建设事业中冷淡地旁观，难道算有理想吗？纪铭慧，好好挖一挖自己的思想吧：什么理想？当女厂长。为的是出人生地；什么学习？要求学习，为的是找本钱。至于和同学比，那是深怕他们耻笑自己。这半年多，背着这么沉重的十个包袱，难道还能好好工作，还能进步吗？

感谢党及时把自己带回到应该走的道路上来。

做一个称职幼小瓷瓶

一九五三年来临了，这是第一个五年计划的开始。纪铭慧订了一个个人努力的计划，交给党支部和团支部，保证安心工作，从一点一滴的小事情做起。

她被调做材料供应工作，随着重工业部的工作组来到五0一工厂，检查工厂的备料情况。

这是一个正在改建和扩建的工厂，到处是钢筋、洋灰、铁板、钢板和电线。刚从火车上卸下来的打地基用的沙子铺满一地，连路也给遮没了。洋灰一堆堆散放在地上。春天的大风一刮，到处飞扬。在一个车间，几百张铁板胡乱铺在地上。纪铭慧看到材料这样浪费和混乱的情形又生气，又痛心，她问材料管理人员为什么材料工作搞得这么乱。

”我们没有一个正确的统计资料。材料拿来了没有人管，丢了也没办法查问，”管理人员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

“原来，统计工作这么重要，”纪铭慧感到惶恐起来，自己过去是那样轻视统计工作来的。

一天，她来到电气工程安装段。

迎面走来一个中年工人，看样子四五十岁，精神十足地向他们打着招呼。人家叫他杨班长，他带着纪铭慧他们参观他这个工段的小仓库。

一间木板架起的小破房，满地是电线、瓷瓶，以及电气工匠的应用工具。还有许多破线头。这些，纪铭慧并没有看上眼。

杨班长却指指这个，摸摸那个，笑迷迷地说：

“这都是我的老伙计；别看它们破破烂烂，用起来可顶事啦。”

他的温和的眼神忽然严厉起来，扫了纪铭慧两眼、郑重地说：

“你们是做材料工作的吧，材料工作很重要啊，打个比方说，战士在前方打仗。子弹供应不上，再好的战士也打不赢仗。材料工作也是一样，要保证给我们建设战线按时运子弹哪。”

他的浓重的山东口音使他的话显得很有风趣，也很有力量。他又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瓷瓶，笑着说：

“你看它小吧，可没有它，整个电气段都要窝工。”

纪铭慧在许多电线中间走着，心里总在琢磨着杨班长刚才那些话：“供应材料就像供应子弹一样，说得真好，真深刻。”这天晚上，她在日记上激动地写着：

“我愿意做一个称职的小瓷瓶，在社会主义建设中贡献出自己的青春和力量。”

第一次考试

生活是一位严峻的教师，不断向纪铭慧提出问题。

这是在她搞薄铁板（简称薄板）供应之后的半个月。当她正在校正一九五三年薄板计划供应的数字，电话铃响了。

“纪铭慧吗？我问你，吉林化工厂装电石的铁桶回收不回收？”电话里是赵局长清晰的、响亮的声音。

纪铭慧神经顿时紧张起来。赵局长精通业务，要求十分严格。他常常叫干部去“考试”，一问就是许多问题。他最爱说：“你说说看，这是什么道理？”许多干部常常因此张口结舌，回答不上来。

这一次，纪铭慧也是，什么电石，什么回收，她一点摸不着头脑。

“好了，好了，你来一趟吧。”不容她发楞，赵局长挂上了电话。

看起来，这一次是轮到纪铭慧去“考试”了，她是一无准备啊。

纪铭慧硬着头皮走进局长办公室。

“鞍钢来电话反映，吉林化工厂连电石带铁桶卖给他们，鞍钢积压了许多铁桶，无法处理。是不是你给的薄板太多了，让他们又卖电石又卖铁桶？”赵局长劈面提出了问题。

纪铭慧又楞住了，答不上来。

“电石是用铁桶包装的？铁桶坏不了吧？能回收吗？”她慌乱地问着。

赵局长笑笑，说：“同志，我问你呢！”

纪铭慧脸上一阵红，一阵热，心里部禁不住一阵委屈。自己才发了半个来月薄板，哪能知道那么多啊。

赵局长却仿佛看透了她的思想，笑着摇接生说：

“给国家经管那么大家当，一年出进那么大数目，不能不多经点心啊。”他在办公桌上的日历本上写了几十字，抬起头来对她说：

“我这里记下了，你回去了解了解，一个星期给我答覆吧。”

纪铭慧回来以后就再也坐不稳了。她马上去化工局了解电石是作什么用的，它的性能如何，包装的铁桶能不能回收。人家告诉她电石是不腐蚀的，包装的铁桶不会坏。至于回收不回收他们不清楚。

纪铭慧一脸惭愧地站到赵局长跟前，检讨自己的工作没有做好。

赵局长温和地鼓劲她：

“不要着急、能够认识问题就是解决问题的开始。我们搞材料供应工作，不能简单地加加减减，打打算盘。要认真考虑怎样给国家节约材料，积累资金。平常我们不是常说为祖国服务，为社会主义工业化服务吗？这就是具体表现。回去好好弄清楚铁桶回收的问题，就能给国家节约不少薄板。”赵局长最后还笑了笑。

纪铭慧带着严肃的心情走出来。她把过去所有薄板供应的资料、总结、报告都翻出来仔细阅读。突然，她发现一份褪色的公文：一九五一年东北工业部解决铁桶不足的报告。在那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铁桶回收完全可能，不仅装电石的，还有装漂白粉的、装六六六杀虫剂的都可以回收，回收的数字很大，据东北工业部初步估计一年可以回收近三千吨的薄板。但是很可惜，报告正在那里好几年，没有人理会它。

三千吨，纪铭慧看了大吃一惊。自己管理薄板的具体供应工作，全然没有想到，根本也不知道有这回事。自己原来还只是机械地照抄照转，拨拨付付，就没有想过给的材料合理不合理，能不能给国家节约。经过领导上一指出，现在来看。薄板的供应显然过宽，已经给国家造成了浪费。

三千吨薄板。这该要多少人的劳动，多少宝贵的外汇。

她决心追根究底，找出真正节约薄板的道路。

她天天从西城跑到东城，到化工局（使用薄板最多的单位）研究过去使用薄板的资料和统计材料。材料很乱，一时理不出头绪。天气又热，一张张数字表搞得她昏头胀脑。但是青年团员的责任感激发着她，党的教导激励着她，必须找出节约薄板的途径来。她耐心地用汗湿的双手抄下一张又一张的资料。在几百个数目中作着比较、研究。在另一个同志的帮助之下，他们终于发现了问题。薄板制的铁桶不仅能回收，还可以有代用品。譬如包装六六六杀虫剂，天津工厂用铁桶，沈阳就用木桶。各厂所用薄板定额也不统一，同样的包装。有的用五本厚的薄板，有的用一．二本厚……这些发现使她又惭愧又高兴，她想，如果把各厂节约薄板的经验总结起来，该给国家节约多少财富啊！

纪铭慧给领导上写了一个详细的报告。领导上指示要化工局在七月初整理出一个节约薄板的草案。

愈走愈宽，愈走愈光明……

七月初过去了，化工局没有多少动静。

纪铭慧着急起来，一连催了几次，就听到化工局供应科的一位同志冷冷说了一句：“我们宋处长不同意搞。”

纪铭慧弄不清楚为什么这位处长不同意搞，她晚饭也没有吃就跑去看他。

宋处长正在忙着，见她来了，淡淡地说：“现在是人力和任务的矛盾。研究回收就得派人下厂去调查研究，我们抽不出人来。部里一定要搞，到八月中我们配合部里搞一下。”

“真难哪，”纪铭慧一路往回走，一面伤心地想着：“好容易把资料整理出来，问题弄清楚了。现在就是要下厂去证实一下，宋处长又这么个态度。什么人力与任务的矛盾，明明是不重视这个工作。可又用什么办法去推动他？”

还是材料室的芦主任提醒了她：“你不可以给人民日报写个读者来信，“反映”他一下吗？”

“对，党报一定会支持的！”纪铭慧决心要同这些对国家财产漠不关心的现象作斗争。她字斟句酌地写好一封信。还没有发出，她碰到化工局的一位同志陈克祥。纪铭慧问他：“回收还搞不搞啊？”陈克祥笑了一下，没有作声。“你看！我们要批评你们了。”纪铭慧就把那封信拿给他看。陈克祥看了，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走开了。 第二天，她正预备发出稿子。化工局来了电话，可以听得出是陈克祥的充满愉快的声音：

“我们要下厂了，你去不去啊？去的话，咱们一起研究一下吧。”

纪铭慧舒了一口气。她很高兴，稿子还没有发出。就发生了这么大的效力。

纪铭慧和陈克祥这次下天津的几十厂子，证实了各厂都有些节约薄板的经验。像天津染料厂在裁割薄板制铁桶时，采用先进的方法，利用薄板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而东北有些厂子，利用率不过百分之七十左右。他们又了解到天津化工厂包装漂白粉的铁桶一年回收三、四次，一个桶可以用八次到十次。他们总结了这些经验，归纳出了节约薄板的各项具休办法。

一九五三年十一月，化工局根据他们总结的经验。给所属各厂发出利个全面节约薄板的指示。

这年年底，纪铭慧来到鞍钢，正赶上三大工程的开工。那自动化的高炉，巨大的无缘钢管厂和轧钢厂，纪铭慧都看得发呆了。这些钢架、管子、工字梁、钢板……看来多么亲切，熟悉啊，自己和同志们曾经为它们熬过多少夜，反覆计算过啊！自己的劳动和同志们的劳动现在都凝结在这里，雄伟地、骄傲地矗立在这里。祖国和个人的前途完全结合在一起了，路愈走愈宽，愈走愈光明……

第二次的考试

生活的河流是不断奔腾向前的。纪铭慧从鞍钢回来，带着那么愉快的心情参加编制和审核一九五四年度薄板的供应计划，但是，一看各厂送来的数字，她不禁又大吃一惊。

要求的数字还是每年的老样子，绝大部分没有节约、回收的数字！

这是怎么搞的呢？纪铭慧焦灼起来：化工局不是发了指示了吗？各厂为什么不遵照指示做呢？虽然她控制了一部分数字，没有全部核准。但是，有库存的厂子在不声不响动用家底，没有家底的厂子一再到部里来叫嚷着薄板不够。

这是一个真正紧张的关头。纪铭慧很快看到：节约薄板的指示还是仅仅停留在书面的原则的要求上，没有真正闯进生活中去引起实际的变革，铁桶回收的问题并没有真正解决。

这是第二次考试！——仅仅停留在书面上，还是认真去解决？

“一个铁桶三十八万（旧币），”纪铭慧暗暗计算着：“这些天来，到是有多少铁桶又流走了啊。”她留意一看，成千上万的铁桶在市场上盲目地流过，被用作烧饭的炉子，烤白薯的炉子，烧开水的壶……

决不能这样浪费下去。纪铭慧请示了领导，又和化工局的同志配合了一起下厂。

他们来到沈阳化工厂。这个厂过去搞过回收，他们想在这里总结一些具体经验。

但是他们碰了意想不到的钉子。

这个厂现在不搞回收了，主管的部门互相推来推去，都说不是自己的事情。工厂管理材料的部门伸手向国家要东西已经习惯了，觉得搞回收很麻烦。他们的保守思想使他们连过去已有的经验也看不见，本位思想又使他们只顾忙着搞本厂下半年度的计划工作，只觉得部里凭空来稿什么回收委实是添

麻烦。

纪铭慧他们下厂一个星期了，一点也没有头绪。厂里的同志一面忙着，一面有距离地招呼他们。

“你们是上级，见识多，请多指示指示吧。”

纪铭慧急得几乎要哭出来。她急上了火，嗓子也哑了，牙齿也疼，想不出一点办法来。工作真是困难哪。为什么他们只关心本厂完成计划的数字，就不关心国家的节约数字呢？”

纪铭慧正在着急，听说芦主任出差来了，赶紧跑去看他。

“年轻人，有的是热情，缺少的是办法，看你急成那个样！”芦主任笑着摇摇头：“你要了解工作的特点和规律。厂里正紧着编计划，你和他们孤立地谈回收，回收，他们自然觉得你只是给他们找麻烦。你应该把你的工作和他们的工作结合起来，你和他们算一算回收可以给他们节约多少的帐。他们就会支持你的工作，帮助你解决问题了。”

纪铭慧心里登时豁亮了。她连忙跑到工厂去，和他们一起了解材料供应的情况，一起编制节约的计划。有一次，她陪着包装组的李组长在看铁桶仓库，李组长说出了心里话：“说实在的，搞回收，对用户有好处，对我们可没有多少好处，麻烦透了。”

哦，问题的关键果然就在这里！

纪铭慧马上给他算了一算帐：搞回收，资金周转率大，对工厂的财务计划有好处，铁桶的生铁盖是工厂铸造的，回收了也节省一笔开支！

李组长的思想搞通了，他答应负责写出回收办法，大家再一起研究。于是，在厂长亲自参加审核之下。一共总结出四种回收办法：自备容器，预付押金，对换和收购。纪铭慧他们又根据这个工厂的数字拟订了化工局的回收指标。

通过化工局的定货会议和布置、检查工作，回收和节约薄板的指示终于贯彻到了各厂的实际工作中。

前进的奔流不息的生活本身胜利了。铁桶再不会盲目流走。纪铭慧仿佛清晰地看到：沿着崎岖的山路，泥湾的村边小路，碎石铺的古老的街道，柏油浇的马路，铁桶，一个个在滚着，发出隆隆的好听的声响。它们从乡村回到城市，回到工厂，回到国家的仓库里去。

而这是一笔惊人的数字啊！

一九五四年，节约薄板五千四百吨，减少国家支付外汇四百八十亿元（旧币）。

一九五五年，中央重工业部发出了继续节约薄板的决定。

现在，纪铭慧在经过两年的劳动、斗争以后，感到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和祖国的五年计划息息相通。和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息息相通，充满了沸腾的气息。现在，当她开一张材料支付表，她再也不觉得那上面排列的仅仅是枯燥的数目字了。她分明地看到在这些数字后面是：崭亮的钢板，自动化的机器，矗立的厂房；是孩子们的欢笑，宽敞的课堂，电灯亮了，无数幸福、温暖、光明的家庭……。现在，纪铭慧也可以愉快地对那画报上的远方姊妹说：“我们在一起并肩建立新生活！我们的理想快实现了！

纪铭慧再不幻想在什么特殊的环境中去创造什么特殊的英雄行为。她感到在她日常的平凡的岗位上，也能为社会主义事业发出光和热。

还有更多次的考试呢！

电话铃又一次响了起来，是赵局长清晰的坚定的声音，叫纪铭慧带了计划到他那里去。

纪铭慧知道：又一次考试开始了。但她不再紧张，而是有把握地走进了局长办公室。

赵局长打开计划，一项项地问着她。纪铭慧迎着这位严格的老师的眼光，清楚地、有信心地一项项回答着。

“好！”赵局长愉快地对坐在一旁的芦主任说：

“你的工作做得还不错，培养的助手有了很大的进步。她已经开始当得起国家给她的委托和信任了。你应该再好好教教她！”

纪铭慧这次是高兴得脸红了起来。但是她知道，在这位严厉的教师面前，她要准备更多次的考试，才能真正及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