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青年与自然科学

1927-08-16 03:14
中国青年 1927年1期
关键词:政治学社会科学资本主义

中国青年记者:

我是一个被中国客观形情决定而从事于革命的青年,所以我对于几何、化学、代数、物理等……“自然科学”,不十分注意他,抱一个敷衍的主张。这是什么原因呢?我想自然科学之兴盛,却全赖于资本主义之发达,资本主义之生产,是大规模的工厂,最大的机械,雇用最多数的工人,资本家为生产多量的剩余价值,而与他人自由竞争,以致达到了资本主义的顶点,如托辣斯,新提嘉等类,就可以证明,我们当然丝毫也没有疑义的。于是这些少数的资本家,得以操纵全社会的生产机关。全社会的经济生活,失业的工人,一天一天地加多,生活程度,也一天一天地提高。无数万民众,,在这自然科学的兴盛,和资本主义的发展之下,找不着饭吃,甚至连日常应有的生活消费品,都寻求无路。他们尽悲哀的痛苦的生,没有一点快乐的生活,一举一动,都要受社会的支配,和经济的掠夺。许多大工业的生产品,在殖民地及全世界的市场上,拥挤不堪,销售无路。全世界的资本家,要找寻自己剩余商品的销路,遂拼命的

争夺市场和殖民地,不得不继续的谋生产工具之改良,与新工具之利用,于是专门的化学家,机械学家,工程师等十分需要了。资本主义的需要自然科学,是给他继续不断的发明机械,产了新的生产技术。社会上不顾一切而企图贪财夺利的野心家,想维持自已现在的饭碗,及图谋将来自己的福利,就不息的苦心钻研,埋头伏案,造成一般什么机械学家,化学家,数学家,及博士,工程师等,无不借助于工厂,以供自己的试验及其发明。但是他的结果,都是直接的或间接的帮了资本家的忙,所以他们特别的注意自然科学,完全是资本主义生产制度之反映;这是我们致力的革命的青年,当然了解而且不能否认的。

在今日经济落后的,及军残民卖国,扰乱和平的中国,我们青年欲求自已及民众一切痛苦问题之总解决,非采取革命的手段,与压迫者拼命奋斗小可!但是做革命运动所需要的,既不是几何学,又不是物理学,到底是什么东西?当然是“社会科学”“革命的常识”,“革命的政治学说”。所以革命的青士。应致力于“社会科学”,以作宣传的材料,这是人人公认的。我们承认“自然科学”是帮助资本主义生产制度发展的工具,不过只能供专门家的研究,非革命青年的需要,也非人人所必精通。因为人生精力有限,所学繁多,事事均不能求全;并且“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的区别各异,为用不同,而研究自然科学的专家及所谓学者,不一定就了解革命。比方现在中国的博士硕士,一船一船地从此外运回,又加以国内的大学士,也一天一天的产生

,但是他们中的多数学问,大都不肯革命,不肯救国,甚至帮助军阀附遏一命,真不合于社会的需要,与潮流的变迁。看他们笔所写,口所说的,有几句不是骗人的宣传,不是唯心之论吗?所以他们把物理,化学等读烂熟,然而等到立足于社会上:仍旧是一些饭桶,谈到政治舞台上:也论得莫明其妙,结果,也非革命者,非爱国者,甚至于如丁文江一样,大反动而特反动!又如鼎鼎有名的胡适之何尝不是卓卓的学者,他想把孔子,孟子,老子……等学说,努力整理起来,也认为是很有价值,但是他的言论和政治主张——什么“好政府主义主义”?什么“联省自治”?什么“尝试善后会议”?还以为我们说美帝国主义压迫和侵略中国,是什么“海外奇谈”?却都是狗屁不通。席黎(Sir johnSealv)说得好:“没有政治学的历史是无果”,“没有历史的政治学是无根”。如是才能真正配称为科学的政治学说,才配谈革命,由是——我相信胡适之是一个根本不了解“社会科学”,革命的政治学说的人,所以他的政论,是没有根据事实,而只是凭空理想杜撰出来的。

按诸以所说的先例,我们承认专门家的注重自然科学,既是资本制度的反映,无甚价值。所以我把物理、化学、几何、代数几种科学,在讲堂里的时候,就用心静听,其余就没多用心去研究的必要,只抱一个敷衍的主张,把闲暇的时间,致力于社会科学,关于革命的书籍“中国青年”及“向导周报”,“孙文主义”,“列宁主义”等……努力去研究,并参加民众的反帝国主义反军阀的游行示威运动,注意实际的政治以充实

自己革命的知识,并设法加入代表农工利益而领导民众革命的唯一政党,——中国共产党。待我毕业以后,去实际活动研究并工作数年,俄文也学好了,便设法到俄国去——到那里去研究去学习新的社会科学,革命的政治学说,与革命的知识,岂不好吗?

以上我所说的是否合理?或别有方法,请牺牲五分钟的光阴,在中国青年通信栏内赐教!

张铨(永年)一九二七,一,四,于虎门

永年君来信所说,有一半是对的。例如他断定在中国现状之下,青年须参行革命,革命青年所最需要的是“社会科学”“革命的常识”、“自然科学”只能加专门家的研究,非革命青年的需要,亦非人人所必精通;以及他指斥近来中国流供的“科学家”“博士”“学者”们之不能适应国家社会的实际需要,都是说得很中肯的。不过永年君因为现代的科学家,专门家“都是直接或间接帮资本家的忙”,就说:无数万民众“在这自然科学的兴盛,资本主义的发展之下,找不着衣穿,找不着饭吃……”;又说:“专门家的注意自然科学,既是资本主义生产制度之反映,无甚价值”,就多少有语病,容易使人误会因而否认“自然科学”之本身价值的危险。不错!在资本主义社会制度之下,一切“科学家”,“专门家”以至“自然科学”的本身,皆不能不爱经济势力的支配而带有他的“阶级性”,换言之,不能不变成资产阶级所利用的工具。但是我们不能因此而否认他们本身对于人类

的价值。在现在,诚然,科学家为“求生”起见,不能不投身到资本家的脚下以谋生活,但是其罪不在科学家自身,尤其不在科学而在资本主义制度。否则我们因此误解而仇视科学家甚至科学,就如同东方文化派之因欧战而反对科学,提倡精神文明犯了同一样的错误。因为在未来的无产阶级的社会建设中,我们亦是少不得昌明的科学和大批的专门家和科学家来供给我们的需要。至于在现在学校之中,我们不主张青年很死板的看重自然科学,则是因为:一,在现在中国教育现状之下,各学校的自然科学的讲授大半是机械式的背公式,不能给青年以真正益处;二,在混乱的中国现状之下,即令青年能学得很好的“自然科学”,亦不能使他有很好的出路,除非他能弄得有力的介绍信到军阀帝国主义者的公司,机关里当走狗——有好多的工科毕业生,并不能找着地方做工,只是当物理化学教员;三,现代中国大多数的青年,需要在革命中非他不可的“社会科学”比需要“自然科学”更迫切些。并不是说“自然科学”对于人生小重要或对于青年没有用。

最后说永年君说他现在致力于社会科学,努力研究革命书籍,设法加入中国共产党,待他毕业后“去实际活动研究并工作数年,俄文人学好了,便设法到俄国去——到那里研究去学习新的社会科学,革命的政治学说与革命的知识……”这个想头,也有一半是不对的。研究社会科学,加入共产党,固然是一个有明白认识的青年所应做的事;但是一定要到俄国去学革命,则不尽然!因为革命固然需要

充明白的理论,最重要的还是在实际争斗中去学习理论的应用,能够很虚心向上的在国内学习革命,把研究和行动联在一起并进,从实际的革命工作中求进步,即不到俄国也可以变成好的革命党员的;否则就是到俄国也未必有进步。

记者二月九日

猜你喜欢
政治学社会科学资本主义
国际金融垄断资本主义是垄断资本主义的最新发展,是新型帝国主义
《云南社会科学》征稿征订启事
《河北农业大学(社会科学版)》2021年喜报
马克思对资本主义剥削的两重批判——基于《资本论》第一卷的思考
70年中国政治学议题变迁与转向
居住的政治学
微信中的政治学资源及其利用
数学在社会科学中的应用
当代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发展趋势
政治学与和谐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