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易
樱花开得繁茂,有几株俏皮地把枝条伸进窗户来,张扬地盛放着,散落的樱花瓣亦铺展成一幅诗意的图画。记忆突然随着樱花馥郁的芳香飘回好远……
小学时,我最头疼的就是语文课,只要一到语文课时间,不是犯困就是走神。
村里的小学只有两栋三层的教学楼,我们的教室在三楼,这是我認为的最好的观景台。哪怕学校后面只是一座大山,哪怕只能看到杂草和一些叫不上名的树,但来自窗外的莫名吸引力,还是一次次拐走了我的心。
我印象最深的是一棵叫不上名的树——枝丫总是往教学楼这边长,像一个礼貌的陌生人,伸着手向我问好。大多数时候它是光秃秃的,普通而平凡,像个自卑到沉默寡言的孩子。人们习惯忽视它,只有开花时才会向它投去一些欣赏的目光。彼时的我就像那棵无名小树,一次次伸出试探的手,却无力改变自己,只有在一次次走神中,才能短暂遗忘心里的自卑。
那一次,语文老师忍无可忍,把我从走神里揪了回来,带到了办公室。对上老师责备的目光,我知道自己又免不了一顿责骂了。
意外的是,他并没有骂我,而是说:“你总是往外面看,是不是已经知道那个山里有宝藏了呀?”
本着“只要不被骂,怎样都好”的心理,我应和道:“嗯。”
老师没再说其他,还跟我做了个约定:“学校背后有宝藏,这是属于我们俩的小秘密,老师会为你守着,等你有了足够的能力之后再去挖掘它。”
说来也奇怪,从那时起,我竟慢慢改掉了上课走神的坏习惯,开始努力学习,不敢多往窗外看,像是怕有人发现山上的那些宝藏一样。
小学毕业后,我进入远处一个更好的初中。中学后面,是个小山丘,有一条高速路穿山而过。那是我第一次知道高速路,第一次知道路还能穿过山。忙碌的学习之余,我会坐在窗前发呆,看着那些奔驰的汽车想:车上的人会去往哪里呢?远方的远方,又是怎样新奇的世界?
到了高中,学校四周已不再有山,坐在靠窗的位置,只能看到其他教学楼。窗外没了山,但我知道,更高的山峰,已经耸立在我的心中,她遥远而神圣,等着我一步一个脚印去探索和攀登,去找寻生命中的宝藏。
多年后,我来到了曾经认为很远的远方上学,见识了许多的“第一次”,看到了更多的“山峰”,也逐渐懂得了当初老师告诉我的“秘密”。窗外的宝藏从来不在那些或大或小的山里,而在自己的心中。
而我,就像小学窗外那棵无名的小树一样,试探的枝丫,终于开成了繁花簇拥的模样,如同眼前的这些樱花枝,在美好的年华里,绽放着最迷人的芬芳。
(作者系黔风文学社社长)
(责任编辑/袁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