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20世纪文学“八卦史”

2021-12-09 22:51程小兔
新晨 2021年10期
关键词:托尔金塞林格书商

程小兔

里克·杰寇斯基是位大名鼎鼎的

英国珍本书(比较稀见或比较珍贵的书籍,如罕见的革命文献书籍、极有价值的古旧图书资料等)书商。

他出生于美国,之后,作为牛津大学的高材生,他毕业后在英国的其它大学教授20世纪文学。1969年圣诞节,他因为要给女朋友买礼物,出售了狄更斯的一套珍本书,竟然获得了20英镑。要知道,当时一个男员工一年的收入约为100—200英镑。到20世纪80年代中期,他每年贩书的所得能达到几千英镑。因此,杰寇斯基后来索性辞掉了教职工作,一头栽入珍本收藏、买卖的迷人世界,专门收售20世纪重要著作的首版及手稿。

这些经历,被他写到《托尔金的袍子》一书中。

20世纪畅销书诞生史

跟随杰寇斯基的经历,串起来的还是一部20世纪畅销书诞生史。

比如,风靡全球的《魔戒》作者托尔金,竟是在某一天批改博士生试卷时,遇到一张空白卷而忽然产生灵感,开始提笔书写霍比特人。

1966年,住在牛津大学莫顿学院的时候,杰寇斯基的宿舍在莫顿街21号,宿舍管理员是一位叫查理·卡尔的先生。1972年初,在拿到博士学位后,杰寇斯基搬离此处到大学任教。

某天,他接到了查理·卡尔的电话,卡尔说,托尔金先生搬到了莫顿街21号来住,并要他代为处理一大堆不想要的垃圾。卡尔还说,“他叫我把一件旧校袍扔掉,而我捉摸着,或许老里克想要呢”。

杰寇斯基把带有托尔金铭牌的衣服收下,然后提着那“稀世珍宝”回到了沃威克郡。此后,这份“珍宝”在阁楼上一待就是十年。后续是这件袍子被一位收藏家收藏了。

从杰寇斯基的笔下我们得知了《霍比特人》的创作缘起,有一次,托尔金在批试卷的時候发现一位博士生交了白卷,于是,他顺笔在试卷上写了霍比特人的故事。霍比特人的喜好像极了托尔金自己:喜欢花草、树木、烟斗、喜欢装饰华丽的西装马甲、钟情于各种蘑菇等。

该书于1937年9月出版,共印行了一千五百本,几个月之后又重印了一次。到圣诞节即将来临时,销售达到了如此盛况——出版社上气不接下气地汇报:实在供不应求,工作人员不得不赶赴印刷厂,用自家私车将已经印制完成的那部分书搬走,送往各处应急。

塞林格传记手稿引发纠纷

在杰寇斯基的珍本书贩卖生涯中,还有一件不得不说的事情,就是他和塞林格的那场跨国纠纷。

1951年,《麦田里的守望者》问世,大卫·塞林格成为美国青少年最为推崇的作家。

据说,在生活中,塞林格是个不好相处的人,他内向多疑、性格孤僻,但是由于他不可被忽视的影响,著名传记作家伊恩·汉密尔顿盯上了他。

尽管塞林格婉拒了汉密尔顿的采访请求和写作传记的邀请,但是汉密尔顿还是在1988年出版了《寻访J·D·塞林格》一书。在进入校样阶段时,塞林格突然对汉密尔顿提起了诉讼,指控他擅自引用自己写给朋友们的信中的内容,构成了侵权。最终,塞林格胜诉,这本书也“胎死腹中”。

更神奇的缘分在后面。

1989年,汉密尔顿作为杰寇斯基的好友,建议他买下这本书相关的文件资料:书信、采访时的录音带和文字材料、各种笔记、手稿、案件审理文件等。杰寇斯基立即同意了这桩买卖,并将这堆东西转卖给了美国一所大学的手稿部。

塞林格的文学经济公司怒不可遏地打了电话过来,他们要求杰寇斯基马上将所有东西寄给塞林格,否则就起诉他!他们不断地给杰寇斯基下最后通牒,疯狂到连时差都不管不顾。

汉密尔顿通过和律师确认,文件中确实有一部分法律文件从美国法律讲不可以被私人买卖。于是杰寇斯基请求和塞林格的代理人讲和。最终,杰寇斯基还是将塞林格的资料全部寄出。

如今,在他的书架上,预留给签名本《麦田里的守望者》的那块地方依然还是一个空白。在他的想象中,那上面应该写着这么几行字:“赠里克——心不甘情不愿的赞美者塞林格敬笔。”

珍本书商的吐槽太犀利了

作为珍本书商,不免要在贩书和收藏的过程中,对各类文学作品的价值进行一番点评。当然,在这个时候,珍本书商认可一部作品的收藏价值,并不等同于认可它的文学价值。面对众人追捧的《哈利·波特与魔法石》,杰寇斯基的态度非常有趣。

《哈利·波特与魔法石》在首印的时候,数量仅仅为500册。那时,布鲁姆斯伯里出版社向已经被数次拒绝的J·K·罗琳支付了预付版税1500英镑,从此开启了霍格沃兹魔法世界风靡全球的脚步。

珍本书市场很大程度上是由藏书者所影响的,正是因为市面上流通的“哈利·波特系列小说”的首版本数量不够充足,因此首版的《哈利·波特与魔法石》甚至能够在待售珍本书目上标价高达25000英镑。

杰寇斯基对此非常不屑,他不理解“这个毫不虚张声势的小家伙,凭借额头上的那块伤疤,就能一举俘获从凯特林到加德满都的各路读者”。当然,还有许多令人捧腹的吐槽:

“艾略特的现代诗让你简直不知道该干什么好,是去找词典呢,还是去找阿司匹林。”

“《尤利西斯》是举世公认的20世纪文学经典,但它也恰恰提醒我们,‘经典’这类书籍又会多么令人难说‘满意’二字呀。”

为了编订《蝇王》作者戈尔丁的著作年表,杰寇斯基曾想尽办法接近戈尔丁以收集有关资料,虽然最终获得了戈尔丁本人的允许,可以不时去他家中拜访,但戈尔丁表面大方,实际感觉受到了冒犯,在一次酒后甚至向杰寇斯基发了脾气。

1985年,戈尔丁在他的小说《纸人》中塑造了一个反派叫“杰克”,杰克是一个经常骚扰主角妄图为他写传的美国学者,“翻垃圾篓”则是他窃取小说家日常生活的必备技能。搞笑的是,谁都看得出来这是在影射杰寇斯基,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出版前,这个反派被改名为“里克·L·透纳”,要说戈尔丁不是故意的,谁会信呢!

实际上,戈尔丁因为经济状况困窘,将杰寇斯基带到了自己珍藏《蝇王》手稿的银行为这部珍本书进行估价。“他希望《蝇王》的手稿能卖出天价,但又不想授人以柄,招人笑话,于是就称自己担心被以偷漏税名义起诉而需要用手稿换钱备用”。

戈尔丁觉得自己的手稿至少值100万英镑,如果杰寇斯基能够帮着售卖书稿,那么就可以得到百分之五的报酬。

在咨询过一些顶级书商后,他们的估价在5万到25万英镑之间。当杰寇斯基战战兢兢地把这个讯息告诉戈尔丁后,戈尔丁对此嗤之以鼻。

当这些关于文学经典的故事被还原到生活中具体的日常时,我们看到的是具象的作家、作品,以及鲜活的文学史。如果你喜欢阅读,杰寇斯基这些独一无二的故事定能引起你的兴趣。

图书简介

《在路上》《尤利西斯》《麦田里的守望者》《哈利·波特与魔法石》……看似沉闷老旧的珍本书背后,竟然充满懊悔与任性,当然,也少不了《托尔金的袍子》作者里克·杰寇斯基与大作家之间“买卖不成仁义在”的神仙友谊。传奇珍本书商里克·杰寇斯基用他经手的19部名著珍本,串联起一部20世纪文学经典“八卦史”,让我们得以看见这些作品问世时的曲折历程、文坛巨匠的趣闻逸事,以及精彩刺激的商场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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