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骗不到钱为耻

刘效仁

山东准大学生徐玉玉被骗猝死案，陈文辉等六名疑罪先后落网。陈文辉等三人来自福建安溪，另两人来自与安溪相邻的永春县。为此，安溪过往的灰暗历史被重新挖掘出来。在十年前的媒体报道里，安溪即被称为“诈骗之乡”。高峰时期，每天从这里发出的诈骗短信多达数百万条。

何以安溪的电信诈骗屡禁不绝？多位受访人士认为，诈骗者对自身道德要求普遍较低，有人甚至认为诈骗是一种谋略。一位多年参与打击电信诈骗的警察说，一些诈骗者把诈骗当作一种职业乃至谋略。圈子里有一种说法，“以诈骗不到钱为耻”。很多骗子认为，“我又没偷又没抢，是你自己心甘情愿把钱给我的，我有什么罪？”在他们心中，罪恶感不似常人那般严重。

安溪漫山遍野都是茶园，当地最著名的特产是“铁观音”，安溪人更愿意称自己为“中国茶都”。不到二十二岁已是两个孩子爸爸的陈文辉，完全可以和其他村民一样，种植售卖茶叶维持家庭所需。但陈文辉觉得搞茶叶没办法解决生活的困境，又懒于通过正当的渠道努力去改变，于是走上了一条无需辛苦劳动就能快快发财的捷径——电信诈骗。

事实是，陈文辉的乡党中确有不少村民借此致富。其中斗镇和长坑乡的银行，一度出现排队取钱的“繁荣”景象。一些村庄道路两旁，低矮的瓦房正被一幢幢新建的楼房淹没，一副小康景象。曾为国家级贫困县的安溪，也一跃位居县域综合实力全国百强县第六十八位。但为此戴上了“电信诈骗之乡”的帽子而臭名昭著，有的村就有三十人进了监狱。

公序良俗堪称一个文明法治社会的基石。所谓公序，即社会一般利益，包括国家利益、社会公共利益、公共治理秩序。所谓良俗，即一般道德观念或良好道德风尚，包括社会公德、商业道德和社会良好风尚。比如，做人当奉公守法、诚信无欺、不偷不抢、不奸不滑；创富始终不能超越法律的界限，道德伦理的界限，公民权利的界限。而任意欺诈，横行不法都应引以为耻。至于逾越了法律底线的更应当依法惩治，使其付出惨重的代价。

然而，我们所看到的在无限膨胀的创富私欲刺激之下，一些人的道德观、荣辱观来了个大反转。“以骗不到钱为耻”，“即使诈骗被抓，他们也不会觉得很丢脸”，就堪称畸形的荣辱观。以丑为美，以耻为荣，以欺诈为能力，这种被扭曲和颠倒的道德观，只会助长一些人的恣意和疯狂，以至于毫无人性毫无底线。也正是这种比烂的社会生态，使安溪许多的年轻人前仆后继，铤而走险，从此走上不归路。

【原载2016年9月2日《燕赵都市报·燕赵观点》】

题图 / 以骗不到钱为耻 / 黎 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