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唐代边塞诗中的音乐描写及其作用
——以胡笳为例

2015-07-12 08:34赵昕然华东政法大学201600
大众文艺 2015年3期
关键词:边塞边塞诗乐器

赵昕然 (华东政法大学 201600)

浅谈唐代边塞诗中的音乐描写及其作用
——以胡笳为例

赵昕然 (华东政法大学 201600)

胡茄,是我国北方少数民族的一种古老乐器,从唐诗中看,胡茄与唐人的生活密不可分,特别是在边塞诗中被多次使用。由于胡茄自身具有丰富的音乐表现力,并且在唐代边塞诗中被诗人寄予丰富的情感,它,形成了边塞诗必要的情感寄托,成就了独特的意象,构成了荒茫辽远悲戚的诗境。本文将从其缘起、抒情作用、意象与诗境等方面细探其在边塞诗中的作用。

胡笳;边塞特;音乐描写

边塞诗是一个兼具了壮志与伤感的古老话题,每一首边塞诗中都会具备“乐”这个元素,可以说“乐”是戍边将士们故乡的思念,与家人的分离的孤寂,行军反战的悲伤,前途渺茫的无奈等种种感情寄托,而边塞中胡乐居多,而使用在音乐中的描写中最多的胡乐器便是笛、胡笳、角、鼓等,本文主要从笳使用来谈谈唐代边塞诗中音乐描写及其作用。

一、唐代胡乐的盛行与边塞诗中的胡乐

唐代是一个思想自由,社会开放,文化繁荣的年代,这个阶段民族不断地融合发展,这样的文化繁荣是基于辽阔的疆域和民族融合。这一期间国力强盛,统治者开明大气,并且推行开放的民族政策,于是汉族与周边少数民族密切往来,或是在唐王朝的统治下的民族自治,或是类似于汉王朝的和亲,或是征战异族,或是边镇交锋,或是臣服。这样的形势带来了文化的交融与碰撞,为中原文化注入了新的元素。

边塞诗亦或是边塞诗中的胡乐、胡乐器都是这种民族大融合产物。这一时期西域音乐大量传入中原,胡乐的传入达到鼎盛时期,各民族之间音乐的交流融合,影响到了中原地区的音乐发展,燕乐就是中原地区本地音乐和胡乐相结合的产物。胡琴、羌笛、胡笳、琵琶、角等具有异族特色的乐器也随之传入。少数民族地区广阔雄壮的自然风光,民族战争的残酷,征战边疆、保卫祖国的壮志豪情,关心天下苍生的人文情怀,民族友好往来、少数民族新奇事物的描绘都成为诗人笔下写作的主题。在这辽阔的疆域内,极具异域风情的自然风光,加之频繁的民族战争,动荡的社会局势,这些自然风光常被诗人以借景抒情的手法抒发各种各样的情怀。胡笳的“悲”主要源于边塞战事频繁这一面。

二、胡笳在唐代边塞诗中的抒情作用

(一)笳乐声自身的抒情性

笳,即胡笳,是古代的吹奏乐器,汉代流行于塞北和西域一代,是汉魏鼓吹乐中的重要乐器,唐朝十部乐中,没有笳的编制,可见笳只是少数名族的乐器。《太平御览》卷581引《蔡琰别转》:“笳者,胡人卷芦叶吹之以作乐,故谓曰胡笳。”此处,我们只从狭义上探讨胡笳。

笳以竹为管,以芦茎为簧,音色悲壮,又名悲笳、哀笳。笳乐声与生俱来的音乐特征就带有哀怨之色。《乐府诗集》题解

引《蔡琰别传》记载:“胡人思慕文姬,乃卷芦叶为吹笳,奏哀怨之音。”笳发音柔和、浑厚,音色圆润、深沉。李硕在听了董庭兰的演奏后写下了《听董大弹胡茄声兼寄语弄房给事》:“蔡女昔造胡茄声,一弹一十有八拍。胡人落泪沾边草,汉使断肠对归客。”无疑再次印证了笳乐自身具有悲愁之感的审美特征。此外,也可从笳乐给人带来的情感变化窥见笳乐本身的悲愁之感。据《晋书刘琨转》载:刘琨在晋阳被西域人组成的军队重重围住,无法脱困,于是,“琨乃乘日登楼清啸,贼闻之,皆凄然长叹,中夜奏胡笳,贼又流涕欷歔,有怀士之切,向晓复吹之,贼并弃围而走。”王昌龄在《胡笳曲》中就是运用了这一典故,写出了“自有金笳引,能沾出寒衣。”崔融也写道“夜夜闻悲笳,征人起南望”等等。笳本身就是伤别离时所用来感物伤怀之物,至于各种涉及胡笳之乐的诗句都带着悲愁之感,令人顿生凄悲之心。胡笳的悲音与边塞诗以“悲”为主题的情感基调紧密相连。

(二)诗人以笳声为寄托的抒情性

唐朝从建朝之初到其后几百年间,不断受到外族的侵犯,直至高宗、武后时期,唐开始发动大规模的战争,而且连连获取胜利,这种战争的胜利大大的激发了唐人的爱国热情和民族自豪感,一时间从军报国,建立功勋成为唐朝文人士子的共同选择,这一时期爱国主义与英雄主义诗歌盛行。边疆王维在《燕支行》:“叠鼓遥翻瀚海波。鸣笳乱动天山月。”以笳乐描绘出战斗的场面、笳声甚至使关山震动,整体上呈现一种掩不住的豪情,掩盖住了战争本来的残酷与远方家乡的思念。王维笔下这位将军勇赴边关、驰骋千里、威慑敌胆、威武雄壮,气吞山河。王维把盛唐人强烈的自信心、自豪感和英雄主义凝聚成的爱国豪情,一股脑儿地倾注在这个英雄将军形象上,赋予其超凡的武功和非凡的力量。在这征战场面之后,也体现出诗人渴望像卫青、霍去病一样“誓辞甲第金门里。身作长城玉塞中。卫霍才堪一骑将。朝廷不数贰师功。”这种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做一个英雄将军的愿望。也有“鸣笳叠鼓拥回军,破国平蕃昔未闻。”(岑参《献封大夫破播仙凯歌》其三)衬托封常清大军凯旋的气势。但是在战争中惨遭牵连,受苦受难的老百姓可谓苦不堪言,诗人由此产生了浓重的反战情绪,也有对统治者穷兵黩武的谴责,以被迫分离远赴他乡的孤独与无奈等等,笳这个异族乐器为边塞诗的写作带来了新的气象。

1.眷恋故土,以笳乐寄愁情

边疆地区少数民族政权聚集,民族冲突频繁,边疆战事吃紧,王昌龄在《胡笳曲》中写道:“城南虏已合,一夜几重围。自有金笳引,能沾出寒衣。听临关月苦,清入海风微,三奏高楼晓,胡人掩涕归。”边塞战事吃紧,兵临城下,在这种情况下,胡笳却起了作用,胡人听了用笳吹奏的曲子后,不禁怀念起家乡,都泪流满面地撤走了,与之对峙的戍边战士也离家已久。戍守边关是辛苦的,这无奈心酸只能“清入海风微”,战事苦的不仅仅是戍边战士还有守候家乡的亲人。笳声的悲切渲染了那种对故土的眷恋与离家的悲苦。且有“且悦清笳梅柳曲,讵忆芳园桃李人”(辛常伯《军中行路难》),吐露思念亲人的怨苦无奈心情。

2.战事悲凉,以笳乐表达反战情绪

关注现世的诗人杜甫在其《后出塞》组诗中叙述了战争的残酷。在《后出塞(其二)》:“悲笳数声动,壮士惨不骄。”诗中透露了边塞凄惨萧条的战争氛围“马鸣风萧萧”,落日西照,将旗猎猎,战马长鸣,朔风萧萧的画面,雄浑苍劲透露着明显的悲壮意味。“风”一字,带来边塞之气。入夜后,明月高悬中天,因军令森严,万幕无声,荒漠的边地显得那么沉寂。忽而,数声悲咽的茄声划破夜空,使出征的战士肃然而生悲壮之感。作者以静衬动,荒芜寂寥的边夜更显出茄声的雄壮。这首诗层次井然,写景抒情,都有序承接。一个“悲”为诗定调,一个“笳”为之渲染,纵观《后出塞》五首,构成一个整体的故事,战争将“良家子”带走,报国理想破灭以后,只剩青山依旧,人物已非。这悲的是战争的残酷,悲的是边塞之梦的不切实际。

3.亲故分离,以笳声诉离别之苦

岑参《胡笳歌送颜真卿使赴河陇》中写“君不闻胡笳声最悲?紫髯绿眼胡人吹。吹之一曲犹未了,愁杀楼兰征戍儿。凉秋八月萧关道,北风吹断天山草。昆仑山南月欲斜,胡人向月吹胡笳。胡笳怨兮将送君,秦山遥望陇山云。边城夜夜多愁梦,向月胡茄谁喜闻?”开始就说,朋友啊,你不知道那胡笳之音最悲伤,到了那边地,那金发碧眼异域之人吹起来更是悲伤,一曲都没有吹完,那勇猛的征战楼兰的将士就伤愁起来。后面又写,天气渐凉的深秋八月,萧关道那劲风会吹断天山草,点明了那边关的环境恶劣,后面又用胡笳这种乐来送老朋友颜真卿过昆仑山。“秦山遥望陇山云”,恐怕以后很难再见到。那边关战事吃紧,不希望听到胡笳这送别之乐,全诗多处提到胡笳,使其成为一种离别的意向。“胡笳听彻双泪流,羁魂惨惨生边愁”(戴叔伦《边城曲》),“一雁过连营,繁霜覆古城。胡笳在何处,半夜起边声。”(戴叔伦《关山月二首》之二)中以笳声勾勒出边塞古城的清冷寂寥,夜半胡笳弥漫在边塞军营中,戍边人心情凄凉,家中亲人现在何方。

4.行旅艰辛,前途渺茫,以笳声抒无奈飘零之悲

骆宾王《晚度天山有怀京邑》:“旅思徒漂梗,归期未及瓜。宁知心断绝,夜夜泣胡笳。”诗人在历数自己一路转徙的生活之后,随着胡笳之音萦绕,悲哀伤感之情,漂泊无依之意,最终无法抑制,只能在胡笳之音中哭泣来宣泄。在这绝域之地,苍凉之景下,不能进退的境地,唯有胡笳能抒发内心无奈。

三、 胡笳在唐代边塞诗中所形成的独特意象与诗境

笳在边塞诗中的多次使用,成就了它独特的意象。诗歌的意象可以形成一种品质,对于诗人而言,可以以之寄托其高尚情趣。在边塞诗中,笳寄托了思乡,战事,离异等以悲为基础的情感,笳作为一种典型意象让人们自然联想到:边关、异域、胡人等。如卢照邻《战城南》“笳喧雁门北,阵翼龙城南。”王翰《凉州词》“夜听胡笳折杨柳,教人意气忆长安。”戴叔伦《边城曲》“胡笳听彻双泪流,羁魂惨惨生边愁”等。

中国传统向来将离别视为人生的一大缺憾,也是人生的一大主题,在唐代胡茄多被用作送别之时吹奏,其悲凉慷慨的乐声,渲染了离别气氛,让听者联想起那边塞荒地,让人感觉塞外苍茫之气扑面而来,这种形象又转化为诗人内心的感受。茄声悲凉的声情与边塞苦寒,战争艰难的空间环境所贴合,送别时的那种悲悲切切,愁云惨雾的情感弥漫,胡茄的悲凉声和胡茄琴曲营造的气氛与送别情感主题相辉映,更显送别的哀婉凄凉。“音乐是一种隐性语言,其旋律和歌辞中就蕴含着一定的意味,当它被文字化并进入诗歌时,所蕴含的靠听觉感受的情韵,自然地转而与高度浓缩的曲调名结合,使得曲调名和乐器成为形式与内容合而为一的意象。”

“古诗之妙,专求意象。”诗歌所追求的韵味,意境需要这独特的审美意象来成全。胡乐成了边塞诗中特有的情感符号,诗人们就在胡乐构建的氛围中感受边塞特有的生活韵味,塑造自己的诗魂。中国传统艺术是讲究诗乐器一体的,从诗经到乐府以至词曲,诗与乐密切相关。而“笳”则是参与诗歌创作的一环。笳声、边愁、塞上图景构成一种或凄清或雄浑的诗境。

哀婉的笳声,勾起思乡之情,报国之心,反战之意,离别之苦,漂泊之悲等,笳声悠长,其中蕴含之意也越发悠长。岑参在《酒泉太守席上醉后作》中写道“胡笳一曲断人肠,座上相看泪如雨”足以见得笳声联结了诗中之情,诗中之画,诗中之律,引发作者与读者的情思。

[1]崔玉梅.初盛唐边塞诗中的胡乐器解读[J].甘肃联合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06).

[2]宋.郭茂倩.乐府诗集[M].北京:中华书局,1979.

[3]杨旭珍.《唐代胡笳诗研究》.

猜你喜欢
边塞边塞诗乐器
学乐器
“新边塞诗派”的崛起
相见欢·读《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有感
乐器
群文阅读在小学古诗教学中的应用策略——以“边塞诗的魅力”教学为例
河西走廊断想
边塞饮酒记
试论唐代士人的边塞之旅
边塞诗概念小考
奇妙乐器